物件不好出手,这类人只爱财。
梁予辰举着双手慢慢转身,与魁梧黑人壮汉对视,故作英文不流利:“nocash”他担心说得更多,对方会压着他去取钱。
说完后他微抬下巴,示意对方拿走电脑。
大放凶光的双眼露着大片眼白,那人在他浑身上下来回打量,像是在找手表项链一类的东西,看得人浑身发毛。寻遍全身后嘴中仍低骂不止,倒提背包用力甩动。
梁予辰一边留心身边环境,一边防着对方忽然下手。
忽然,只听叮零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包里掉到地砖缝间,月光下微泛银辉。
抢匪没注意。耐心耗尽仍旧一无所获后他将包往地上泄愤似的一扔,抬手便要一刀狠狠扎下去。可梁予辰却听见了那道微弱响声,目光立时追到地缝去,心急之下忘了恐惧,第一念头是把东西找回来。
就在起刀的那一刻他豁出命去捡,一个错身居然堪堪避过这一刀,耳边劲风划过!
“fuck!”黑人大吼一声,一击不中立刻又扬刀袭来。
电光石火之间梁予辰右手揪住灌木往草丛里一翻,左手紧握上一秒从地上抢回的东西——
那枚红线戒指。
生母的遗物,他随身放在背包内袋的。
没等他喘过半口气尖刀便向草丛中乱挥乱刺,黑暗中只听见空气中树枝的断裂声!
刺啦——!
刀刃突然划中左臂,梁予辰疼得闷哼一声,一边高声呼救一边往草丛深处躲避。
极度的危险中他心脏疯狂律动,左手却半刻也不敢松。
无论怎么样,戒指不能丢。
进退间背已经抵住了红砖围墙,眼见避无可避之时,远外忽然晃来两束手电筒强光,几声英文的大吼如救星降临打破恐惧与寂静,身穿筒靴与防弹背心的当地警察举着枪跑过来,脚步声愈来愈近。歹徒刀悬半空却不得不停住,凶煞一收,调转方向狂奔而去。
梁予辰浑身力气一泄,整个人向后跌坐在草丛中,左臂不住颤抖。
算他命大,遇见两位巡逻的夜警。其中一位叫喊着追凶而去,另一位从草丛里扶起他,走到亮处才发现他左臂已鲜血淋漓。
戒指被他握在掌心,红绳上却沾了血。
坐警车去医院接受简单包扎又做了笔录,凌晨梁予辰才带着伤回到公寓,一路上把值夜班的公寓管理员跟零星几个同学都吓了一跳,来回解释了数次。
一进门,宿舍还亮着灯,室友从床上噌的跳下来:“你终于回来了,听老师说你遇上抢劫的了?怎么样没事吧。”
做笔录时警察听闻他是来短期交流的中国留学生,很负责地打给了带队老师交待情况,老师又打给他室友,叫他注意梁予辰的身体状况,弄得室友睡也不敢睡,直挺挺等到现在。
梁予辰将挂在右肩上的包抖到床上,微抬左臂,换鞋时答得平淡:“有惊无险,挂了点儿彩。”
划破的袖管高高挽起,里三层外三层的透着殷红,就连胸前的衬衫都遍布挣扎时甩出的血点子,看得室友眉心直跳。
“这还叫无险?!咱俩对无险的理解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啊。”
“没什么大事,”梁予辰稍显困难地解开衬衫扣,在室友的帮助下艰难脱下,又拿了件干净衣服单手换上,“缝过针打过破伤风,养几天就好,只是看着挺唬人。”
今天那人手里拿的如果不是刀而是枪,只怕他已一命呜呼。
室友很讲义气,跑到公寓管理员那里借来保鲜膜,小心裹好伤处,让他洗澡的时候不沾上水,还要扶他进浴室,他没让。
同在异国他乡,他怕影响室友的情绪,所以刻意表现得无事。
折腾许久后总算熄灯,霎时寂静。
梁予辰独自躺在床上,一时之间睡不着,听着隔壁床慢慢响起轻浅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