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经被震骇得说不出话,片刻后微笑道:“可是寡人苛待了先生?”
萧逸淡笑道:“陛下待臣恩重如山,只是臣志不在此,万望陛下成全。”
薛经缓缓踱到萧逸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这件事,着实叫寡人为难。先生画的是江山策,学的是屠龙术,万一有点其他想法,寡人今后,将永无宁日啊。”
萧逸从怀中取出一柄匕首,双手呈上,毕恭毕敬地说:“陛下若有此疑虑,不妨剖开臣的心来看看。”
薛经不觉一愣。
萧逸抬头,似笑非笑地盯着薛经,“陛下若是不忍,那就请恩准臣辞官还乡。”
薛经接过这柄曾刺入自己胸膛的匕首,仰天大笑。
有趣,他曾经对萧逸以命相逼,如今,萧逸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从某种意义来说,他们还是一路人,不是吗?
他俯下身,目光灼灼地凝视着萧逸,一字一顿地说:“这儿大得空旷,我不介意留下你,给我做个伴儿。”
这是要软禁他的意思了,萧逸漠然问道:“梁国颍都之战怎么打赢的?隋国猇亭之战怎么打赢的?”
这两场战争能取胜,靠的是丰富而精准的情报,萧逸擅长用间,手下有一个庞大而高效的间谍组织,遍布各国的市井与朝野,其中包括具有暗.杀职责的刺客。薛经本人身边,埋的内间自然也不会少,萧逸在以此威胁他。
他神色一凛,却不由得拊掌称赞,“萧先生果然还是萧先生,一怒而诸侯惧,此言诚不我欺!”
萧逸微笑道:“陛下谬赞,臣,求的是安居而天下熄。”
君臣相顾,默默无言,十几年时光在无声的对望里呼啸而过。一片阒然中,薛经猛地拨出匕首,萧逸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几缕长发掉落在地。
薛经回刀入鞘,森然道:“以发代首,萧逸已死,你滚吧。”
萧逸双眼一闭,重重叩首,“朝堂风波险恶,陛下且自珍重。”
他起身离开,步伐利落,就像是急于把所有过去都抛诸脑后,即将走出宫殿时,身后隐约有人叹道:“寡人以为,寡人与卿,尚有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