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锦棠向来是个倔脾气,而且自来不肯在言语上受委屈的,当时就怒了:“皇后娘娘,您这说的叫什么话?阿荷小时候是和小公主关系好些儿,但她同样也只是个小闺女而已,能保护得了自己就不错了,什么叫小公主的死是她的错。”
“陈夫人,当夜也是如今夜一般的宴会,是阿荷把小公主悄悄儿带出去的,这个您总不能否认吧。”说着,皇后便问赵香荷:“赵姑娘,你说,是不是阿荷把小公主给哄出去的?”
赵香荷头垂在地上,但声音格外的高:“是。”
早在七年前,为着这事儿大家就吵过多回,阿荷闭口不言对错,而赵香荷一口咬定,是阿荷把她和小公主哄出去的。
三个同龄的小姑娘,在一次宴席上躲开宫中诸人,偷偷跑了出去,然后其中一个落水了,剩下的两个便有着担不清的责任。
为着死者为大四个字,当初罗锦棠才没有刻意的为阿荷澄清过,但岂知,都过去七年了,皇后居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把事情挑出来。
她断然不能忍了:“小公主当时六岁,我的阿荷也不过七岁。小公主的安危,难道不该是由这宫里的乳母、姑姑、嬷嬷们的责任?”
她这话说的有理有据,皇后怀里抱着小的一个,默了半晌,再道:“那陈以荷在书院里任意让男子们出入,这事儿陈夫人总不能否认吧。”
锦棠直接怒了,也不再跟皇后废话,直接转身对皇帝说道:“你们皇家不就是想退婚吗?好好一个大姑娘,入你们的书院才不过两日的功夫,就栽了如此多的罪状给她,皇上,这婚,臣妇自己替她退了就是。至于别的事儿,就任皇后怎样说去,我家阿荷没作过就是没作过。
现在就退婚,这宴席我们也不吃了,容臣妇带着阿荷告退了吧。”
晚宴上的妇人们争锋相对的吵起来,皇上本是个温和性子,居然就不知道该如何辖制。
毕竟罗锦棠咄咄逼人,而皇后是个丧了女的,瞧起来又那般软弱,所有来参加宴会的命妇们,此时的同情心,就全在皇后身上了。
皇后轻拍抚着自己的胸口:“皇上,本宫可没说过要退婚的话,既陈夫人这样说,这件事情,您来替玄林作主吧。”
皇帝于是道:“婚是朕赐的,便没有收回的成令,大家都散了吧。”
这么说,皇帝仍是坚决不肯退婚的。
这算什么,自家姑娘的名声污了,偏皇家又还不退婚,那等将来嫁入宫里,皇后岂会给她好日子过?
罗锦棠气的什么一样,因见皇帝起身,又不得不行礼,这竟是叫皇后强压着,就把小公主之死的罪责给担到阿荷头上了这是。
帝后一走,宴席也就要散了,也没有人理锦棠,所有人都是绕过她,转身而出。
当然,因为重提了小公主的死,大家就算不哀痛,也得强装出个哀痛来。
锦棠等人都走完了,四处遍寻不见阿荷,只见陈淮安打的那只婴儿床还在角落里扔着,想想今儿陈淮安为了收拾这张床,忙了一整日,气到头脑发昏,索性也不出宫,也不与任何人打招呼,就四处去找阿荷了。
而在另一边,阿荷早已叫朱玄林从大殿里给拉出来了。
“你就是朴夫子吧?”阿荷仰头望着高高的男人,小声问道。
这朱玄林,面貌有她父亲陈淮安的硬朗,高大挺拨,夜光下肌肤略有些黑,却比陈淮安略斯文一些,而且,阿荷还是认得的,这直接就是拨了胡子的朴夫子。
也不知道等王秀卿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太子就是朴夫子,朴夫子就是太子的时候,会不会惊掉下巴。
朱玄林脸略红了红,好在天黑,无人瞧见,他认真解释道:“你得相信,本宫真不是故意夜闯,也没有想过要上陈姑娘的床榻。”
小的时候,他也是叫她阿荷的,如今倒是谦礼了,叫她陈姑娘。
阿荷想起他似乎还曾说过,她要再敢叫,他就咬她一口的话,脸略红了红,低声道:“好吧,我原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