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来说去这些东西还是陈澈给的。
他这等于是,把淮南陈家几代妇人们积攒下来的,一半家底给小阿荷了。
锦棠也拎不动这些东西,遂笑道:“暂且放着,待你家三少爷来了再说吧。”
她说着,就从老太太的院子里出来了。
出来之后,经过陆宝娟所住的院子时,锦棠短暂的停留了片刻。
这地方倒是打扫的干干净净,就是院门闭锁,显然早已久不住人了。
再往前走,才是陈澈所居的院子,锦棠继续往前走着,遥遥见齐如意在陈澈的院门外站着,正想上去与她说话,便见不远处走过一个女子的身影。
而与她在一处的,竟是敏敏王妃。
这女子,还是上辈子罗锦棠才见过的,而且,她自打重生回来,嘴里念叨着就不曾断过。
这是陆香香,晋地陆氏三房唯一的女儿。
锦棠上辈子见她的时候,她也恰是这个年纪。俩人一并儿走着,身后跟着旭亲王府的宫人们,显然,她是准备要往正院,去参加宴席的。
就在这时,陈淮安脚步匆匆的,就从陈澈那院子里出来了,他并未抱着孩子,出门之后,显然也没看到锦棠,径自就朝着敏敏王妃与陆香香的方向走了过去。
锦棠的醋意,死了一回都不曾散过,此时才生过孩子,身子还虚了,脑中蓦的已经腾起一团火来,心说好呀,要不是今天来一趟陈府,这陆香香我都还忘了呢。
而陈淮安呢,远远抱拳,与敏敏王妃见了个礼,然后直接一伸手,这是准备要带那陆香香去后院的水榭了。
锦棠不由自主将帕子往嘴边一叼,转身从院子另一侧的□□上穿过,也就往后院去了。
上辈子的陆香香,算得上陈淮安的红颜知已了。
她今年当有十六岁了吧,上辈子似乎是嫁给了恒国府的那位亲戚,然后,成亲之后,据说过的很不如意。
而最后和离的时候,陆香香还叫那男人给害成了个哑巴。
想她未成亲的时候,初到京城,虽说也是二八佳人了,说话奶声奶气的,便陈淮安也每每总在说,自己这个表妹大概是奶吃多了,说话的声音可真真叫甜。
锦棠之所以知道陈淮安在和离之后将她养作外室,事实还是当街撞见了一通丑事。
她有一回带着小双儿出门赏荷,于西海畔钓了几条鲜鲤准备侯府,给林钦烧酒糟鱼吃,一手鱼竿一手木桶,桶中鱼儿扑腾,暮色中穿过重重胡同想要回宁远侯府时,于一处巷子里,便见陈淮安扬手,给了黄爱莲极为清亮的一个耳光。
胡同外侍卫重重背身而守,黄爱莲在歇斯底里的哭,嘴里还叽哩咕噜的骂着:“陈至美,我待你情深意重,为你养了五六年的儿子,你却背着我养外室,要是别人倒还罢了,居然是个哑巴,你居然喜欢陆香香这样一个哑巴。”
双儿说了句:“哟,这不是咱家三爷?”
锦棠侧首,恰对上陈淮安的眼睛,他站在原地,还扬着一只手,就那么牢牢的盯着她,眸光里似有恨,又有无奈。
总之,和离后的夫妻,她寄居于他舅舅的府宅之中,他总算让外室进了门,又在为了新的外室,在和成功上位的黄爱莲干仗。
青砖灰瓦,爬山虎青青,夕阳下的羊肠胡同之中,和离夫妻看了一眼彼此最狼狈的一面,锦棠面上无悲无喜,不过一眼,转身便走。
正值六月的初夏,水榭两岸的朱萸正在开花,略显暗朴的红色,衬着才发芽的,淡淡的绿叶,倒映于水中,与垂柳争相交艳。
微风拂着落红,一瓣瓣的,往水榭的游廊中飞着。
陈淮安走的极快,直走到一大丛的冬青后面时才回头,开门见山就问陆香香:“不是说了今天让你在云绘楼等着,表哥替你找的男子自会过去找你,你为何不等着?”
陆香香扬起头来,先就笑,捂着唇笑罢了,才娇声道:“表哥,您就别费心了,我不想待在京城,也不想嫁给谁,我得回晋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