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一府团圆,儿孙满堂的时候,他心中高兴,便不饮酒也有些忘形,遂高声道:“袁公公有话但说,本辅无私可藏,也不与你借步。”
“曾经有过淮安,如今又有了这一个,表叔父,不过是您无心犯的个错误罢了,果真要当众说出来?”袁晋阴沉沉的,就来了这么一句。
陈澈顿时收了脸上的笑,望着袁晋。
袁晋于是又道:“那当是去年的六月二十四,您吃醉了酒,在太庙打了两个慈宁宫的大太监,而后便摔倒在台阶下,最后,太后娘娘将您带回宫中……”
陈澈脸继续往下寒着,而陆宝娟和陈老太太,并陈淮阳三个顿时来精神了,耳朵竖的跟兔子一样,都在听。
袁晋继续道:“那日您从宫里出来已是三更,是表侄去接的您,您当时有样东西遗留在马车上,侄儿给您带来了,剩下的,您还要表倒就在这儿说吗?”
去年的六月二十四,就是锦堂香酒坊在在什刹海畔,荷花节上当众制曲的日子。
那一回,陈澈确实喝了个酩酊大醉,难道说,就真如袁晋所说,他那一回在宫里又惹事儿了?
陈澈顿了半晌,道:“但说无妨。”
袁晋于是又道:“您拿着黄爱莲姑娘一只香囊,腰间还系着她的汗巾,这些,表侄都给您留着。而黄姑娘临终前也说了,孩子就是您的。太后娘娘的意思,徜若您肯让朝臣们退了,不再攻击她,孩子她会私下抚养,此事就悄悄压下去。
徜若您不肯,那么,此事她就要公诸天下,叫满朝文武都来瞧瞧,首辅大人作为群臣之表,究竟是怎么作表率的。”
陈澈还未说话呢,忽而只听咔嚓一声,居然是陈淮安,他往后退了两步,一手抚在旁边一株香樟树上,居然一把,就把香樟树碗口粗的枝子给折断了。
他脸色煞白,瞬时又变成了青色,忽而一用力,一把就把那根香樟树的枝子给折了下来,拧在手中,仿如要杀人一般,两目阴森森的望着陈澈。
此时陈老太太站了起来,走过去揭开襁褓看了看,道:“这有甚?那黄爱莲终归死了,是我家的孙子,我家养了就是。太后就为了这事情,如今要为难明洞了不是?
是个男子,谁还能不犯点子错?”
陈淮阳是最沉默的一个,都快要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陆宝娟倒是极其高兴,亲自替自己斟了一盏酒,坐在那儿,要等着看场好戏。
她遥遥忆及当初自己和陈澈在一起,他抚着她的脸庞,凤林凤林的叫着,就与她睡到了一块儿。男人么,说不定他把黄爱莲也当成余凤林了呢?
看他再度出丑,陆宝娟乐的什么一样。
但是无论陈老太太怎么说,陆宝娟怎么乐,这件事于陈澈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身为首辅,身子不正,不修私德,还和满京城只要人人说起来,就嫌弃,要骂上两句泄愤的妖女黄爱莲生了孩子,从此之后,群臣焉能服他,皇上又焉会信他?
他的建极殿大学士,只怕也要做到头了。
偏偏就在这时,陆宝娟施施然站了起来,撩起孩子的小襁褓一看,还火上浇油的来了句:“老爷不是爱孩子么,真得恭喜您,眼看半百又添丁啊,哟,我瞧瞧,生的跟淮安小时候一模一样呢。”
郭兰芝也凑了上去,要看孩子究竟生个什么样子,陈老太太也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