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于危险的预判,全来自于上辈子那一回回,记吃不记打,跌过的跟头和绊过的跤。
她不期林钦居然会站到太后一侧去,要不是陈淮安压着,她立刻就得跳起来。
皇帝轻轻唔了一声,转而问陈澈:“阁老的意思呢?徜若您想把这孩子留下作伴读,不比林钦考核,朕准了就是。”
陈澈冷冷盯着太后黄玉洛,沉声道:“老臣以为,太后和林指挥使这是在避重就轻,咱们今夜要议的难道不是,眼看入更,宫门却随意开启。
老臣家的儿媳妇,不过一个普通的无命妇人,居然能于夜里突破重重关卡,只身入宫,还闯进了东五所。难道说,黜退一个孩子,白日里不能办,就非要等到半夜三更?”
皇帝对于这个任意打开宫门,凌驾于皇权之上的太后颇多容忍。
听陈澈如此一说,便他向来性子温默的人也有些受不了:“母后,儿臣身为天子,尚且谨记宫门之规,中宫多少嫔妃,也无一人在行止中犯过错。您身为一国太后,在先皇已丧的情况下,难道如今是连宫门之规都不守了?”
他这番话,好比直接骂太后身为寡妇不检点了。
黄玉洛气的面色发白,冷冷说道:“并非哀家要等到三更半夜,而是一直负责给哀家送药的,一位姓袁,名叫袁俏的女子跪在哀家面前苦苦哀求,说那陈濯缨是自家的孩子,今夜必须带回家去,哀家受不了袁俏的哭求,才特意恩准的。
袁俏说来还是你们陈家的人,哀家为了陈家的孩子而枉开一面,到如今还成哀家的错了?”
锦棠轻轻一声笑,坐于鼓凳上敛了一礼道:“太后娘娘这话怕是说岔了吧。袁俏早在三年前就脱离了我们陈府,一直独自在外居住。
而且民妇曾听她提过,说自己在漕运码头开着间叫珍玉缘的脂粉铺子。那铺子里头所卖的阿芙蓉膏,据说吸食其烟息便能美容养颜的,那阿芙蓉膏,可是您家黄爱莲黄姑娘才有的东西。既这么说,民妇是不是也能认为,袁俏是太后您的人呢?”
黄玉洛轻轻哦了一声,道:“爱莲去了也有许久了,至于阿芙蓉膏,哀家从不曾听过,那是个什么东西,这与袁俏什么干系,又与哀家有什么干系?”
罗锦棠道:“这岂不简单?那袁俏按理当还在宫中,把她找来一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袁俏不过一个贪财,并叫人捉住了手肘的小姑娘而已,锦棠深信,只要把她抓来,当众打上几板子,她会把所有的事情吐个一干二净。
但黄玉洛望着罗锦棠,就逗猫似的笑了:“那哀家就派人去找找袁俏,把她找来咱们三方对质,如何?”
皇帝自然是说:“立刻传朕旨意,把那位姓袁,叫袁俏的姑娘从这宫中找出来,带来审问。”
等了片刻的功夫,便有掖庭局的姑姑前来报说,有人听见掖庭局后面的枯井之中普通一声巨响,等她们追过去打捞,就捞出个人来。
捞上来人就死了,还偏偏就是,此刻劳太后与皇帝,所有人都在等的袁俏。
黄玉洛叹了口气,道:“可惜了的,谁叫这孩子要四处乱跑呢?宫里岂是个能四处乱跑的地方?”
锦棠气的径直就要站起来,陈淮安又于她肩膀上摁了摁,才把锦棠给摁坐下去。
这不明摆着。
袁俏帮黄玉洛诱人,但在事情没有办成,眼看就要败露的时候,黄玉洛杀她灭口了。
锦棠气的恨不能跳起来搧黄玉洛两巴掌,在她看来,黄玉洛比黄爱莲更讨厌百倍千倍,毕竟黄爱莲不过一只仗着人势汪汪叫的小狗,而这黄玉洛,大拳在握,视人命如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