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丹给气了个仰倒。
但毕竟陈淮安还在重孝之中,而他父亲的死,还是国孝。他也就只能躲在仙客来客栈的最深处,气死也不敢出来。
锦棠于窗内捂唇轻笑了笑,转身躺到床上,听着外面嘀嗒嘀嗒的雨声,毕竟旅途劳顿的太久,不过片刻功夫,重新进入了憨然梦乡。
凉州这地方,总是夜来雨,早晨晴,清清早儿的起来,空气清新,叫人格外的舒爽。
康维桢的驼队,已经到河西堡的酒坊了,送了信来,说再有两日,就能按锦棠所绘的图纸重新砌好酒槽,酒窖,并安装好蒸粮糟,酒糟的大锅。
以及,大批量的高梁也已然入坊,舂去麸子,只等锦棠一到,便由她照料着开始下沙。
在渭河县,罗家酒肆,葛牙妹一直都是按照罗家老爷子的传统,端午治曲,重阳下沙,开始一年的酿酒。
至于为何要如此,葛牙妹并不知道,她只是遵循古方而已。
但锦棠比葛牙妹好的一点是,她更懂得总结,所以,她发现,端午治曲,是因为端午节的时候,秦州的温度正好温润适宜,适和酒曲发酵而已。她只需创造一个跟端午节一样的温度,就可以治出很好的曲子来。
而重阳下沙,则是因为,重阳节的时候,渭河边的气候,温度以及温度,都会达到一个不热不凉,极完美舒适的程度,这时候下沙,发酵,于高梁来说,可以充分的醒出它的酒味来。
自从康老夫人谈及,说要锦棠到河西经营酒坊时,锦棠便于书中仔细了解过河西的气候,照她来算,河西堡,此时恰值雨季,气候不凉不热,恰是最适合下沙的季节。
所以,就这几天之内,她得赶到河西堡去。
不过,走之前,她仍得探明黄爱莲和貉台的勾结,以及她到底想用什么筹码,拿河西上万人的性命,替自己换五十万两真金白银。
因为昨夜俩人交谈时,葛青章也明确的说过,他从她和陈淮安的吵架中,知道他们似乎是重来过的事儿,是以,锦棠也不于葛青章相瞒,晨起吃早饭的时候,遂将前因后果,以及自己对黄爱莲的猜疑,原原本本告诉了葛青章。
她想知道黄爱莲的筹码,还得给林钦以预警,叫他加强整个西北边陲的军防,以期能阻止境/外的叛军杀进来。
锦棠说这些的时候,当然并没有提及自己和陈淮安前世走到过什么样的绝境,也没有说葛青章最终居然是溺死在护城河中。
她只淡淡的解释,自己和陈淮安是做了同样的梦,梦里,俩人走完一世,都没有好下场而已。
凉州府有一种极为好吃的面食,叫凉州饬面,佐料与秦州的臊子面差不多,不过调料风味更重,一碗面放在秦州,要分成三五碗。
西北粮仓,物产丰富,凉州人的碗,也比秦州人的大着几倍。
是以,一碗饬面,非但锦棠吃不完,葛青章这个爱惜粮食的贫家孩子都吃它不完,皱着眉头推了碗,道:“罢了,留着中午咱们再吃。”
他取出一只干干净净的旧帕子来,揩干净了嘴唇,道:“我不会过多问及,只会替你守在门前,只要你觉得自己做的事是有意义的,值得做的,就放心去做就好,只须记得,我永远在你背后。”
锦棠一笑莞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