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谈崩,她就要走了。
陈淮安连忙道:“你行了哪么长的路,我替你揉揉腿,揉舒服了再走?”
他一双大手,修长而劲,揉起来简直混身通泰。
不过,锦棠可没有叫他揉腿的心情,她趿上两只绣鞋,转身便走。
外面,西厢檐廊下站了一长串儿,有锦棠认识的,也有锦棠不认识的。
王金丹率着一帮子,齐高高和骡驹又是一帮子,见锦棠出来,齐齐儿叫了声嫂子。
这皆是秦州城一帮子混不入流的无赖们,居然叫陈淮安整个儿集结,一起出现在凉州府。锦棠不能不给陈淮安脸,于是笑着应了一声。
一群人随即摩拳擦掌,笑了起来。
葛青章就在门上等着,见锦棠回来,也不多问,远远给她点了个头,自己客房的门也不关,就在门上,点了盏灯,手中一本《孟子集注》坐在哪儿埋头翻阅着。
“我不会走的,就是陈淮安让人扛起来把我绑回秦州,我也仍旧要回来。”锦棠临要进门时,葛青章说道。
“方才的话,你就只当我没说过,你也没听过就好。”他眉目低垂,仍在书间:“妹娃,人的心是不由自己控制的,咱们也只做好自己就好,成吗?”
锦棠于这个向来傲立于天地之间,君子端方的表哥,心中只有敬意。
她轻声道:“好。”
半夜时下起了雨,锦棠叫打在瓦檐上的雨声给吵醒,起身,掀起帘子,外头仍是一团灯火,显然,葛青章依旧在外头坐着读书呢。
她回头刚想睡,便听外面居然是王金丹的声音:“葛秀才,渭河县来的急信,说你父亲生了急病,叫你快快儿的回去。”
“你是什么人?”葛青章问道。
王金丹道:“咱们秦州知府家的少爷,王金丹,就不信你没听说过?”
锦棠于窗子里翻了个白眼儿,明白过来了,陈淮安这是准备趁着她睡觉时,让王金丹悄悄儿的赶走葛青章呢。
“一,我认识秦州知府,但没理由非得认识他家少爷。”葛青章翻了页书,调个坐姿,又道:“二,我才到凉州府不过几个时辰,也无人知道我投宿于哪家店子,我爹徜若真有病,想要带信,也不可能找的这样准。”
言罢一笑,葛青章道:“王公子请回吧,你这等脑子,还是乖乖儿去给陈淮安做跑腿的好。”
王金丹于是说道:“葛秀才,要点儿脸吧,隔壁睡的,可是我们的嫂子,你与她非亲非故,千里到此,本就不对,这彻夜的守着,就不怕我大哥心里不爽快?”
葛青章似乎是站了起来,刷的一声合上书:“葛某收人钱财,替人办事。至于罗锦棠,是我的表妹,也是我此番收了银子,必得要送到河西堡的客人,至于你大哥心里不爽快,就叫他出来,亲自来与我谈谈。
我倒想看一看,父亲为国而殉,丧期不足一年,他是怎么才会有脸,跑到千里之外的凉州城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