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干嘛不给我个干脆的,他妈的破什么例——”林加德啜泣道,声音因为疼痛几不成调,卫森静静看着前方,然后打开车门走出去。林加德看了一眼倒后镜,身体猛地一僵,试图摇动被紧扣的手腕,可能那曾用来锁住那些不驯的少年的铐子却紧紧把他的手臂和手扶咬在一起!
卫森走过来,在窗口俯下身,他唇中的烟已经没有了。林加德静下来,盯着那双漆黑的双眼,如死神般沉窒冷酷的双眼,却又是剔透澄澈的,仿如无底的沼泽,轻易便可没顶。是的,他早知道这一刻,现在他知道它来了,只是想不到情形如此愚蠢……但死神的眼睛真漂亮。
卫森微笑,抛了个飞吻,转身离去。
他踏在黄色的地面上,前方地面和天空交成一线,远远可以看到高速公路上如一条灰色的纽带,落在广阔的土地上。夕阳辉煌的像用脚就能走到那里的宫殿。
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死亡与火焰的焰火狂暴地盛开着,在荒芜的地面上激烈地升腾怒吼,绽放它傲人的花瓣。罡风扬起他的长发,他抬手朝背后挥了挥,做出再见的手势,没有回头。他向前走去,脚下是仿佛延伸到无尽的土地,和同样没有边际的苍穹。
第11章
卫森一进餐厅就注意到那个正在吃意大利面的男人,因为他认识他——当然这种情况下肯定不能指望对方认出自己来,而这无疑是值得庆幸的。
那是个留着及肩金发的男人,大约二十五六岁,还有更小一些的余地,五官帅气,唇角却有些意外稚气的线条。卫森上一次见到他时他是一头黑发,也许那是染的,也许现在是染的,谁知道呢。
他们并不熟,实际上只有几面之缘,在伦敦时的某个高层会议上,他是尼尔的手下。他见过他绝妙的身手——这个人坐在车里,让一颗消了音的子弹飞越差不多七十码,穿过整个熙熙攘攘的露天宴会场,射中一个站在树后家伙的皮带扣,因为那是他表示不耐烦的方式。
不过比起他高超的身手来,卫森印象更深的却是另一件事。你可以想像一下,在一个衣香鬓影的上流宴会上,大家都着着高档西装和昂贵的长裙,手拿八零年前的红酒优雅地交谈,一个家伙却手拿着纸杯装的麦当劳奶昔,咬着吸管闲逛的样子。
他的老大对爱将独特的爱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光这场面就足够一向高傲的卫森对这个人留下印象。
艾伦·帕塔里尼,卫森想,显然他在监视什么人,他小心地寻找着他的视线,发现终点处是一个刚刚点完餐的黑发男人,他看上去很普通,长相称得上俊秀气质也还算柔和,应该是个刚下班的上班族,单身。很普通,有些太普通了,卫森想不到艾伦监视他的理由。
他沉吟了一下,如果没有弄错,艾伦应该和他同样是亡命之身,据说他背叛了尼尔,后者正像疯了一样想逮到他。多知道些总没有坏处,卫森想,他看到艾伦付了钱,跟着男人离开了餐厅,决定不动声色地跟过去,也许会获得什么有用的情报。他有将发生有趣事件的预感。
实际上,他猜测的一点也不错,被监视的男人并有没什么隐藏身份,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住在附近的居民楼里。卫森衡量了一下难度,觉得尚可,他看准了亮灯的房间,利落地穿过一间晚归人家的门,并礼貌地做出没有人动过的样子,穿过阳台,和约半米宽的装饰性外沿,来到那个男人的窗前,倾听里面的情况。
“我想确认一件事,”艾伦的声音,“杰森·法德帕克,你曾在孤岛监狱工作过是吗?两个月前辞了职,现在在一家超市当保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辞职,我想问你一些关于孤岛监狱的情况。”
对方沉默了一下,“没错,”他说,“你调查得很清楚,那么我有拒绝的余地吗?在一把史密斯·韦森500M的枪口下?”
“你只需要如实回答,”艾伦说,“我们都不想惹麻烦对吗老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