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地失去了奶茶的享受,像是怕严双会很快出门看到他在附近,瞬间加快脚步,密集的踏步逐渐变成长跑,路两边分立的老榕树和一切疾驰的车都变成掠影。方若禹不感到热,只有一种释放的快感伴随在他身旁,化作风吹起。
停下后汗水才渐渐从每一个毛孔里争先恐后涌出来,汇聚成河流顺着他尖尖的下巴滴下,额头上的则流进眼睛,因为汗量太大,盐分被稀释,进眼睛的那些反倒不令人刺痛。
方若禹擦着眼珠,抬脚想要踩进家楼下小卖部,一个半踏空整个人向右倒去,身子堪堪扶住门框立稳,右脚腕外侧却结结实实地一个变形伤到了筋。
方若禹我操两个字就含在嘴里勉强没吐出来,一瞬间网状弥漫的麻和痛把他的两颗眼泪生生逼了出来。
他单脚跳进店里要了一瓶结出冰晶的葡萄汽水和一袋纯冰,靠在柜台前开盖猛吹了一口。
不知怎的舌尖尝出一股子酸味儿。
方若禹一瞬间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又不知道自己委屈在哪里。
第04章 芋头奶茶
方若禹拿半融未融的冰袋给自己冰敷,把脚腕的关节处敷得白里透着红,心里边憋着一股气儿,没把这件事告诉下午约球的任何人,煮了一包方便面当午餐,回房间睡午觉,睡到朦胧间听到严双在楼下喊他。
方若禹和严双住一楼,从小有朋友找他俩玩都是直接奔楼下语音输出,方便的时候楼下嗷一嗓子可以直接把两个人一起叫出来。因为是比较老式的小区,安全设计做的不是太好,方若禹叛逆期一次离家出走走了一整天,身上没带钱,想回家但爸妈已经气到七窍流血,干脆把家门一反锁断绝方若禹回家认错的希望,还嘱咐严爸严妈不让他们偷偷留人。方若禹半夜抽抽嗒嗒敲严双家门,严双在地下室偷了个木梯子让方若禹踩他肩膀上直接送进了方若禹家阳台。好在这一带一向治安严谨,不然这种楼房设计不知道要遭多少回贼。
“方!方!……方子?方砸?方若禹!!”
方若禹鲤鱼打挺掀开被子拉阳台门,下床的时候忘记自己是个伤员,一使劲儿脚腕又被二次伤害了下,他嗷了一声心情极不好地朝楼下喊:“你他妈闭上嘴能行不?大中午的扰民呐!”
严双嘿嘿不好意思笑了笑,声音放小了一点:“跟你商量个事儿,我妈出差去了,能在你家住几天不?”
方若禹拿手掌遮住阳光,眼睛都睁不开,眉头皱成一团:“……晚上回你自己屋睡去。”严双睡觉太占地儿了。
“行行,”严双抬着头,更加受不了阳光直射,双眼眯成一条缝,笑起来像个小太阳,“你快给我开门。”
方若禹右脚抬起藏到左脚后面给他开了门。严双一步三个台阶上了楼,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边儿装着一杯方若禹最喜欢的芋头味奶茶,冰放了半杯,在摇摇晃晃的袋子里咯啦地互相碰撞。
“喏,奶茶拿着喝。”
严双都不用别人招待,自己打开鞋柜的柜门轻车熟路找到自己专属的小猪拖鞋换上。
方若禹接过那杯奶茶陷入了沉思。
“上午在奶茶店门口看到你,怎么不进来?”
嚯,还真承认啊。
方若禹站直身子:“那我怎么好意思啊,也不看看你对面是谁。”
严双嗤笑一声,下巴指指方若禹的脚:“脚怎么弄的?”
方若禹刚喝完一整瓶500毫升的汽水,肚子还是满的,但是想了想珍珠放久了以后就不筋道了,还是戳开膜盖喝了,也算给严双一个面子。
“扭到了。”
严双蹲下身子握住他脚腕翻看:“严重吗?冰敷过了?要去医院看看吗?”
“不严重。”方若禹大爷似的坐到一旁的小板凳上,抬起脚方便严双观察。
“那下午怎么说?”
“祝你们玩得开心。”
“不是,”严双放下方若禹的脚,说,“你不去我们怎么打双打啊?”
方若禹吸了满嘴的珍珠,把腮帮子撑得慢慢的,对着严双光眨巴眼睛,心想你快说你不去了,让他俩一打一。
但严双毕竟从来就不是这样的人,哪里有兄弟扭到个脚还得要人陪的道理?他仰着脖子想了想,说:“对啊,我正好可以去叫袁清,她说她这个学期选了网球课。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答案简直让方若禹窒息,心里骂道我觉得你就是个棒棒锤,表面功夫还是做足,调侃严双说:“嚯,行啊,你想吃回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