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钊还是一个动作,往嘴里塞饺子。“爸,你想我妈吗?”
这问题他自己都不敢琢磨,可他非要问张平川。光我疼不行,我受不了,我得拉个垫背的。
张平川揉了一把眼睛,他还没到老泪纵横的年纪,可泪水都浑浊了。“天天都想。你呢?”
“还行吧。”张钊轻轻地说,他不爱用汤匙,可筷子又夹不起来,干脆用手抓。
一直抓到盘子里就剩最后两个饺子。“爸,我想我妈,怎么办?”
张平川用手抓了最后一个。“吃吧,你妈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往后爸当家,让你妈省点心。你好好跑步,别跟自己较劲了,好好吃饭。”
“嗯。”张钊终于把36个饺子吃光了。能哭着吃完饭的人,人生中大概再没什么事能将他们击败。
经这么一闹,张扬也没心思回宿舍,一直在家里住着。周日张钊回来,进了屋什么话也不说,拧得跟驴似的。
“还知道回来啊?”张扬也反思了两天,他确实不该动手。因为那天他打的不是堂弟,也是走了死胡同的自己。
“你也不怕给我打死了啊。”张钊带着一身的伤进屋,“我跟你说啊,腿上的口子再来不及好影响我考试,你看我现在敢蹲下吗?”
“你多牛逼啊,我他妈可不敢管你。”张扬后悔自己手重了,踹了一脚凳子给他,“吃饭没有?”
“我不吃饭等着饿死啊?”张钊慢慢地、慢慢地往下坐,“我先跟你申明,现在这是自由社会,提倡多元化发展,我喜欢男生不代表我耍流氓。你看不惯我就别看,往后我搞对象也不叫你知道。”
张扬拍死他的心都有。“你有病,你知道自己干嘛呢,真以为社会大同包容性这么强啊?你出去喊一嗓子自己是同性恋,看看周围人怎么看你!”
“我悄默声儿搞同性恋不就得了,干嘛还要喊一嗓子,我有病啊?”张钊也没好脸色,刚要再顶几句,来了一条微信。
他蹭一下子蹿出去,凳子还没坐热。
“你怎么来了!”张钊一步三跳,跑到俩人遛狗的地方,地上有个大书包,“干,你不会闹离家出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