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原站在旮旯里,始终对不上号。他走的那年小运那么小,一年见一回,再后来两三年能见一次,眼见着弟弟一点点长高的。他最后一次去南京大概是六年级,那时候没现在这么高,说话这么冲。
“你现在学业也紧张吧?”弟弟牟着劲儿追自己的成绩呢,苏晓原都知道。
“还行吧,市级重点没问题,能考去海淀。”兄弟俩的学籍都落在朝阳,中考往外区考,要比同区的考生高十几分。
“也好,海淀的好学校多吗?”苏晓原不了解北京的学校排名,隐约知道朝阳不算最好的,海淀、西城有不少名校。
“多啊,比你高中好多了。”苏运顿了一下,“你是不是犯鼻炎了啊?”
苏晓原擤了把鼻涕。“老毛病,吃着药快好了。我这个是慢性鼻炎,不传染。”
“我没说你传染,我是说你晚上出声儿影响我写作业。”苏运说,门又开了,一层,“你先走吧,我车出不去。”
“……那你骑车慢点啊。”苏晓原出来后像个正常人,不瘸也不歪,“妈最担心咱俩路上安全,别叫她……”
“知道了,你慢慢走就行,管我这么多。”楼道口一边是楼梯一边是下坡,苏运都是从高处直接骑下去,可今天出口有人,“谁啊,让让!”
一辆荧光绿的死飞,和一个蓝白校服裤子的男生,背向着这边,纹丝不动。
“张钊?”苏晓原先认出的车,颠着走下坡,“你怎么来了啊?”
张钊刚练完晨跑,脖子上除了凸起的血管还有汗,披着白色的运动外衣,里头是橙色跑步背心。头发随意拢向脑后,用金属发箍固定住。
“接你啊。”张钊摸了一把鼻梁,才看见后头的人,“你弟?”
“是,我弟。”苏晓原让开半条坡道,“这就是我弟小运,别看他比我高,才读初三。”又回头冲苏运说,“这是我们班班长,张钊,我前几天和你说的那个,能一口气儿跑5000米的。”
苏运打量了他一把,比自己高,看这身行头是体育生。真想不到自己这个手不能提的哥哥,还能结交这种死杠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走了啊,妈中午下夜班,你回来的时候她要睡觉了就别吵她。”苏运上了车,很快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