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把小毯子拽下来把庄晏卷起来,然后把庄晏像个蚕宝宝似的把庄晏搂住,既不会把他给腌上味儿,又不会把他给粘在自己身上,省着等俩人搂成一团激动流泪以后想要分开互相凝望一下双眼什么的时候,还得呲啦一下俩人先撕开再说——他这两天又是洪湖水浪打浪又是跟着贝尔去冒险的,整个人海水连着汗水干湿好几遍,现在粘的跟苍蝇纸一样,挨着谁至少粘掉条腿。
光圈越来越大,海岸越来越近,码头上似乎人数不少,嘈杂的谈话声被海风捎过来,让船上的大部分人终于有了些真实感。
徐且行看着岸边被灯光映的影影绰绰的人影们由小变大,船已经靠在岸头准备停下来了,船上的人要等到船停稳拴牢才能回到陆地上。可他已经等不及了,他撤下身上的毛毯一手搂着,一手撑着船舷跳了下来,涉水跑了几步,在滩边停住,四下张望自己想见的人。
船上的人和岸上的人瞧见徐且行这样都是一声惊呼,但也很能理解那种迫切激动的心情,而其他人之所以淡定许多,大概是因为并没有亲人守在岸边,而报平安电话也一路排队打过,就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先前徐且行远远看见的明亮灯火也主要是旅馆那边,码头旁的灯泡就两个,也只能照清木板桥那么一小段路,大多数人拿的还是手电或手机,都照在地上和船边。大半夜的,认人全靠那么点光边,再加上庄晏的造型也很出其不意,徐且行看了好几眼都没找到人,连船上的人都开始陆陆续续下来了,他不禁觉得自己有点傻似的。
庄晏倒是早就把他认出来了,可碍于旁边教导主任似的叉着手肃着脸站着的徐爸爸,他也只能压住自己的激动,只拿眼睛一遍一遍地打量徐且行有没有受伤,然后偷偷用手怼了怼钱多宝的后腰。
钱多宝本来也是眯着眼睛正努力分辨,被一怼倒正好确认了,赶紧小跑几步迎过去,抓住徐且行胳膊上上下下摸索了一遍,也是心疼的不行:“哎哟这两天不好过吧?我都差点没认出来你,这得吃了多少苦啊可,这两天可把大家吓坏了,你要是回不来我们都得跟你去了,你受伤没有?还囫囵着吗?”
徐且行嗯嗯啊啊的应着,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让他乱摸,一双眼睛往他身后巴望,嘴里问着:“小孟在后头呢,你去看看他吧,那个什么,庄……”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两个完全意想不到的人缓缓走了过来:“妈?你们怎么过来了?哎哎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徐妈妈的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似的劈里噗噜的往下掉,徐且行赶紧上去抱住妈妈,正要再安慰,一抬眼,就正好和走在徐父徐母身后的庄晏来了个脸贴脸。
徐母哭的情难自抑,徐且行也震惊的当场失声。
他看着庄晏乱七八糟的头发,糊满指纹的眼镜,拉拉查查的下颌。曾经在两个人初次相识的综艺剧组,庄晏还因为面嫩而总被以为是学生,随便哪个化妆师服装师的都让他叫姐叫哥,乍一看就是个温和腼腆的性子,总是美好安静的站着。
如今却反而比他这个几经波折荒野求生的人还要来的疲惫憔悴。
徐且行像被刺到一样,不忍再看,下意识别开目光平复心绪,眼神一下垂,就瞥见对方的膝盖不知怎么的,磕的是血肉模糊,裤子边和腿上都是灰,他还恍若不觉一样,站的直直的。
徐且行张嘴就急急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不疼吗?怎么还没有处理伤口?”
徐爸爸冷哼一声,却也没说什么。要知道他们乍一见这个小伙子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钱多宝解释说可能是也被网上的舆论给困扰的够呛,毕竟普通人冷不丁承受这么多不习惯。但那膝盖上的口子和急跑过来的关心也不是作假,他纵然看不惯,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冷嘲热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