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买来的美人5

雨滴重重击打在地面上,溅起无数飞烟。

夜半,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似有马蹄声在雨中疾驰。

天地寒雨间,传来隐约的泣声。

待天刚放亮时,雨才渐歇,许多花花草草被寒凉的雨水洗去尘埃,颜色更为鲜艳,却也在寒气中萎靡不振,有些刚刚开的红色花瓣被雨滴击落,看起来楚楚可怜,叶片上还有晶莹剔透的雨珠,时不时的滚落。

初冬,这一场寒雨过去,寒气愈浓。

清溪村几户起早的人家,早早便起来了,扑去身上的尘灰,进了厨房生起灶火,烟囱很快冒起烟来。

炊烟袅袅,在晨间摇曳飘动,回旋上升,再随风而逝。

钟家老宅的烟囱也升起了烟,刑鸿泽穿着普通衣衫,腰系黑色腰带,在厨房忙碌,他虽是武将,但早年与母亲相依为命,极是勤劳,母亲病逝都是他亲手服侍照顾,做饭熬药。

早上他煮了馎饦,就是面片汤,和面后,把面片扯成拇指大小,煮好再加上调料,便是很可口的早饭,做好后,他将锅中细心煮好的馎饦,盛入大碗中。

他煮的馎饦,是以前最常做给母亲吃的食物,面片薄而洁白,入口劲道滑溜,白色汤汁,里面放了切成片的黑皮白瓤、滑嫩口感的鲜菇,与切碎的绿叶菜,以及昨日未吃完的鸡腿,刀切薄片码于汤碗中,端到了卧室里。

香喷喷的一碗面片汤。

冒着热气,

可是一进卧室,只见床上的那黄口小儿,身上还套着他那件黑色丝袍,带子也不知道开了,正不知羞的躺在那儿,呼呼大睡,一头黑亮乌发与黑色丝袍一样乌黑亮泽,布满两个枕头。

小脸就枕黑发上,珍珠似的皮肤,越发的莹润起来,眼角还有红红的印迹,嘴唇轻轻撅着,仿佛睡觉也不高兴似的。

那黑袍黑的耀目,那一身皮子珍珠般白润,真是对比之强烈,看一眼就能让人头晕目眩,只想把这等绝世宝贝,好生地藏起来,不肯外人见其真貌,只藏自家的库房中,待夜深人静时才取出细细观赏,赞叹,喜悦,稀罕,宝贝。

花露被人叫起来吃面片汤,她发起了脾气。

刑鸿泽穿好衣服,站在床前,端着碗,没作声,任她在床上甩着他的那件黑袍大袖子,冲他胡言乱语。

就像个蛮横耍赖的娇儿,而站在那儿的人,一声不吭。

“你看看!都是你干的!”把自身印迹一样一样的数出来,然后给他看,让他好好看看他的罪行!

在现代这么闹,那是不可能的事。

但在古代就不同了,女人的贞洁可是极其重要的,尤其还没有婚配的女子,虽然她是刑鸿泽买来的。

但是两人有前缘,在以前。

她可是富家千金,众星拱月,吃一口饭都有人喂。

而他,是她家的奴仆,是被踩在地上供她戏弄玩耍当马骑的。

现在,位置颠倒了个,这个做奴仆的爬了上来,她成了被戏弄玩耍当马骑的那个,可是,哪怕身份掉转。

骨子里还是有着当年的相处模式。

花露虽然不是原主,但他也是男主心中的小公主,向来捧在手心里疼的。

这会儿,遇到刑鸿泽这样跟铁蹄般蛮吃行为,她不拿来控诉他,说得他无地自容,再要求他以后对她好点,那才怪了。

花露可一点也不害羞,把他昨日“恶行”通通给他看个清楚,尤其受伤,让他看看,他是多么的“残忍”多么恶劣。

刑鸿泽站在床前,一声不吭地任她闹。

但她越闹越过份了。

也越来越像小时候那黄口小儿,骄横不讲理的样子,此刻竟然在床上像小孩一样,踢着腿打滚哭闹,还要求他补偿她的“完璧之身”。

那小细腿,倒腾得像踩了风火轮,就在他面前……

刑鸿泽脸扭向了一旁,耳朵红通通的,外面光线一照,都红得半透明了。

“起来!”他听了半天,看这娇儿是不打算得理饶人了。

看着她白生生跟颗裹在半开黑色兜兜里的一颗白珍珠似的,在里面滚来滚去,撒着野,他终于忍不住呵斥了一声!

闹也闹了,气也发了,难道还要骑在他头上不成?

那在空中蹬得像风水轮一样的腿上运动,一停,立即蹬得又欢了。

花露:就踢,就踢!她这是做早上的蹬车运动,管得着吗!

刑鸿泽被她闹得脑门都快蹦出青筋,好似又想起了花府时,那个无法无天的粉嘟嘟小千金。

无理取闹起来,连花老爷都束手无策。

他若再不教训一下她,改改她这样娇横、跋扈、得理不饶人、惯于享受的毛病,她就要故态复萌,又要无法无天了。

他从军十二载,带兵无数,难道还治不了一个黄口小儿。

一开始任她发泼的刑鸿泽,拧起了眉,将还烫热的面碗放到桌子上,就准备将娇儿拎起来,抽几下屁股教训,结果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钟乐山一大早就起来了,昨晚的饭实在太好吃了,早上再吃家里人做的,虽然也是面,可入了口真是百般不是滋味儿,吃完后,就跑到老宅想要蹭个早餐,空手总是不好看,还拿了家里的米来作礼。

一进院子就,钟乐山就高声道:“刑兄,我来给你和小娘子送点米和菘菜,还有些酿好的豆酱,再让小娘子给炒些香辣酱,我就喜欢辣口……”他真是一点也不客气,跳进院子就迈进了正厅。

而在刑鸿泽面前,撒了欢哭闹,折腾得他头疼的花露,一听到有外男的声音,不用他呵斥,就一骨碌地爬了起来,也不哭也不闹,腿儿也不蹬,乖巧地穿起他放在床头的布衣,就像一只乖巧听话的女鹅。

见她这样子,气得刑鸿泽咬牙颊动。

这看人下菜碟的本事,这黄口小儿小时候就极会,谁疼爱她,她就爱欺谁,所以才欺得他死死的,没想到现在居然还如此。

“刑兄,在吗?快把小娘子叫出来。”外面声音渐近,就要走到卧室外拍门,钟乐山知道将军睡得是这间房。

“在堂厅等着!”刑鸿泽喝了一声。

那黄口小儿这时候知道急了,急火火地套了外衫,也没系扣,再急得往身上套裤裤。

“这破古时的裙子,怎么穿啊?啊?为什么裙子有两个?”被人堵门口了,她满头包,想到什么立即娇滴滴看向刑鸿泽:“相公……我不会穿这个……”她披着满头乌发,小脸巴掌大,面润唇红,眼珠子急得乱转,手里拿着衣服,扯来扯去地看着他,端得是示弱求助般的楚楚动人。

抬起那可怜兮兮的脸蛋,也不见刚才的威风了,遇到困难了,她又变得能屈能伸得很。

真是好样的!

刑鸿泽咬牙,这女人生下来就是来整他的。

“你拿的不是裙子,是裤子!”

“啊?”花露也是急得没头脑,可谁想到古时候的裤子肥肥的,一条腿她都能当裙子穿,还以为是裙子,还疑惑这裙子为何连在一起。

刑鸿泽没有准备合适她的衣服,只从女仆人那拿了几套新缝的衣物,谁想那女仆人高马大衣服肥,穿到花露身上,像戏服。

他就跟伺候一个娇儿一样,帮她穿上了裤裤,挽起过长的衣袖,给她系好了腰间的腰带。

花露不会穿古衣,就站在那儿,任他拉着脸,一双大手给她细心整理衣服。

一个男人,给女人穿衣。

穿衣时,那认真又有点笨拙的样子,真是有点可爱,又相当可靠。

他肯定没给别的女人穿过衣服,手笨拙得很,腰带正系了一半,花露就一下子就扑到他怀里,红唇“啾”的一下,就亲了他一口,然后踮脚双手捧着他的脸,在上面“波啾啾啾啪啪”就亲了几口。

刑鸿泽有些愣住了,大概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热情的亲法,他也不躲,亲到眼睛时,他还闭上眼睛任她亲呢,没有挣开她。

只是大手掐前她的小细腰,掐得紧紧的,骨节既用力而又克制。

昨夜,他就被这黄口小儿……不,被这撒娇精给迷惑了,才做下那等事儿,他绝不能再被她这些“恶毒”的糖衣所迷惑。

刚这样坚定地想过,立即又是香口送上“啵啵啵”地亲了他好点。

差点亲懵了。

他觉得整个心那一刻,都像泡在了温水里,舒畅的不得了。

竟然就没有挣开她,让她又亲又在他怀里打滚撒娇,在他臂弯里作小女儿态,扭来扭去,作完,还仰起个小脸,冲他一笑。

欺负完了,再给个笑脸。

花露:把他气得满头包,也是时候再给个甜枣,就像吊驴子前面胡萝卜。

钓着他,好对她百依百顺。

刑鸿泽低头看了半天她笑成花一样的脸蛋。

钟乐山厚着脸皮子,在老宅蹭了顿饭,面片汤虽然不是小娘子做的,但小娘子炒了香辣酱,用的是鸡蛋和番椒炒的,还放了点胡麻、胡萝卜丁与蘑菇丁,又辣又香又甘,拌着面片汤也好喝。

舀上一大勺,放进白汤里,立即红郁郁的,寒雨天喝上一口,胃里立即火辣辣,热乎乎。

这酱,可真美味啊,而且百搭,无论拌米饭,还是拌粥吃,还是拌面,或者蘸切好的白肉,哪怕拌个凉菜,都好吃得紧!

不但钟乐山爱吃,连刑鸿泽都配面片汤吃了好几勺。

放了筷子,摸着肚子,钟乐山感叹一句人间美味,还从未吃过如些香的酱汁,真是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