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买来的美人4

为他挟菜,为他取筷,极是温柔小意。

钟乐山心里酸,他和将军本来都是光棍无妻室,但现在将军有女人了。

他边吃边看向老宅的堂厅。

这有女人和没女人就是不一样。

之前将军说搬过来,他还来帮忙打扫,那屋子倒也不是不能住人,但破旧又小,两个男人能打扫多干净,也就眼睛过得去,黑漆漆,不是什么舒服地方。

瞧瞧,这女人才来了一下午,这张破桌子,居然擦得这么干净,都露出木纹了,桌上还放了一个碎了边角的一只灰色陶制小酒坛子,里面插着一大把野花。

就是院子里杂草里面的野菊,遍山漫野都是,被摘了一大束,有金色、紫色、白色,三色花,插在坛中,平时没注意路边这种小花,可这会吃饭,那花竟然有香气,悠悠的花香味,还挺好闻,挺清新,吃饭看着,蛮舒畅,别看这么一束简单的花,把整个灰暗破旧的屋子一下子点亮了,仿佛有了生气,有了人气儿。

女人就是这么神奇的生物,没有女人,全是男兵的队伍,平时个个落寞空虚又无精打采,但有了女人,个个眼睛发光,不落寞不空虚也不无精打采,打仗都有劲儿了。

女人不需要做别的,只是出现男人面前,就能让他们无限愉悦,走到哪儿都是一道风景,稍微喝一个小曲给他们听,他们就觉得心灵受到了滋润。

不信看看他们家大人,冷酷的将军,此时被一个女人稍微这么随意小手拿筷子给他挟那一点菜,那么伺候一下,灯光下,那表情都不一样了,眉毛都舒展了,那就是两个字,愉悦。

有的男人,女人稍微顺着捋两下,就脾气全消,比如,他们铁血将军大人。

不过,这也得看谁捋,至今,只有这个小时候对大人非常不好的“恶毒”女人做到了。

花露目光在男主与钟乐山之间移动,然后起身拿起酒壶:“我去给你们热下酒。”说着向厨房走去。

钟乐山见人出去了。

对刑鸿泽道:“……我看这小娘子挺好的,男儿当心胸宽阔面对以前的恩恩怨怨……”大人切不可小肚鸡肠!你要不要,你给我啊,我也很会折磨人的,他小声嘀咕。

刑鸿泽眯起眼看向他。

钟乐山:……

“那,大人……还要报当年的仇吗?”

刑鸿泽半晌哼了一声,“若是元人辱你杀你,他向你求饶,你就要原谅他吗?”

“这……那大人你这比的……”那小娘子也不是元人啊。

“当然是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数倍奉还,方解我心头之气!”刑鸿泽看了眼门边,一字一顿说道。

花露在门口听着,咬牙切齿,好啊,好啊!如此小意讨好,竟换来个数倍奉还。

真是白伺候了!

钟乐山酒足饭未饱,但也只能拍肚子走了。

刑鸿泽却坐在厅堂未动,看到门口冷着脸不过来的花露,他盯着她,起身。

刚回来的时候,还对她又搂又抱,现在却是一脸冰渣,“你站在门口,那么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他问。

武艺在身,从军十二载,他若再听不出有人在门外偷听,他就不叫铁血将军刑鸿泽。

花露不说话,身子一扭,不想看他。

虽然知道,他今天喝了酒,脾气古怪的很,最好不要跟他对着干,而且明明知道这人好哄,别看现在唧唧歪歪,她认个错稍微哄一哄,他舒服了,也就过去了,可她此时就不想随他愿!尤其想到那句加倍奉还!

她还理他?最好气死他才好呢。

刑鸿泽却直接将她转了过来,让她看着自己,硬着声音道:“你不是自小聪慧,过目不忘吗?那你还记得我否?”他寒着脸道:“是否还记得,那个被你赶出府的臭猴儿?”

说完,他的利眼就盯着她的表情。

花露:……

她捂着额头:“官人,你且让我想一想,年代太久远了,你容我想一想……”说着说着她扳开他的手,装作走来走去地移到了左面房门口。

一只脚迈进去,然后又一只脚迈进去,然后关门上前,她盯着站在那里,抱胸看着她举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的刑鸿泽。

她终于能出一口恶气道:“刑官人!恕我直言,当年就那么一点点手指盖大小的事情,你能记恨到现在,怪不得那钟家二郎说你小肚鸡肠,我看不止小肚鸡肠,你还气量狭小,忍如蝮蝎、睚眦必报、鼠肚鸡肠,像瞪一下眼睛那样极小的怨仇也要报复,心胸极其狭窄,鄙视!不屑,看不起你!恶熏!”说完就将门“啪”地关上了。

然后门栓一横!

花露拍了拍手,真爽啊!

浑身舒畅,晚上能睡个好觉了。

然后,片刻,她就听到门外的刑鸿泽开口说道:“那个房间,老鼠三窝,你躺在床上睡觉,老鼠都能钻进你嘴里……”

随着他话音刚落,花露脚面前就有一只油滑水亮的灰色老鼠从她脚上“唧唧”踩过。

“啊——”花露一声尖叫,转身拉开门栓,就跑了出去,一出来就朝刑鸿泽奔过去,一头拱在了他怀里。

“老鼠,大老鼠,呜……好大一只,相公,相公我害怕……”花露感觉到被老鼠踩过的脚背发麻,她脚趾受不了的在鞋里一拱一拱的。

花露最怕老鼠,此时吓得头皮发麻,只想寻求他的保护,仰着头直往他下巴窝里蹭,红唇都嘬到了他喉结上,脸也拱他脖子,一个劲的摇头:“唔唔唔,害怕……”

刑鸿泽下盘极稳,站在那儿稳若泰山,任花露在胸前如何扑腾,他也纹丝不动,他哼了一声,手也不抱她,反而要将她从怀里拉出来。

他道:“现在知道怕了?那是你今晚的房间,进去吧。”他平静地道。

“我不,我今晚不要在那里睡,我跟你一起……相公,你最好了,我们一起……”花露恨不得挤进他怀里,小嘴这会儿可一点都不气人了,甜言蜜言,一口一个相公,就想让他保护着她,让那些老鼠离她远点。

“哦?刚才是谁说我忍如蝮蝎、睚眦必报、鼠肚鸡肠,像瞪一下眼睛那样极小的怨仇也要报复,心胸极其狭窄,还恶心的?”

“是我是我,我说的是我!”花露眼含泪珠,脸直拱着刑鸿泽的下巴,可怜兮兮地小声道:“那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想起你来了,那时,那时都怪我,我那时候太蛮横,太跋扈,我还太小了,我根本不知道我做的都是错事,只拿你取乐,我只是太顽劣,可我真的把你当玩伴,把你当我的猴儿哥哥,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后我吵着爹爹去找你,爹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你,呜……后来,再也没有一个人像你对我一样好,你送我的小马,小船儿,小鸟……”

“够了!”刑鸿泽眼睛腥红,他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每日有做不完的活,看不完的白眼,受的许多排挤,她喜欢,他就用晚上唯一那一点休息时间,用木头做了一些木偶人,没有钱,也只有很用心很用心地做这些东西,可她呢,却无数次,一次一次的践踏他尊严,他的心血。

每每想起来,都心痛到窒息。

他觉得自己有些醉了,他一把推开了她,走向了另一边的屋子,关上了门,躺在了床上。

他并不想再记起花家的那些事儿,都是很久远的事了,也该遗忘了,可是,梦里无数次的纠缠他,使他每次都从愤怒中惊醒,一次一次重温那些屈辱,心口闷疼。

为何她给与的,会那么痛苦,比战场被敌捅数刀,还要痛,比吃到的黄连还要苦。

晚上,花露连那间屋子都不敢进了,谁知道床上会不会有老鼠跑过。

这里最安全的是男主的窝,他那么吓人,连老鼠都不了爬他的床。

她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偷拿了他挽洗的袍子。

因为他拿回来的衣服,太粗了,磨她的皮肤都磨红了,他有件黑袍子质地不错,丝滑滑的。

她跟本土姑娘不一样,她就把那只袍子,当了个睡衣穿了,下午洗过头发,晚上擦过澡,她就在长袍子里捣腾着两条白得反光的小细腿,跑到了他的门口。

然后轻轻一推,门就开了,门根本没有栓上。

屋里有些酒气。

她抱着自己的小枕头,把门关上,栓好,这才悄手悄脚地走向床铺。

刑鸿泽正面朝墙壁,躺在外面,她慢慢地从他脚下,爬过去,把小枕头放到他枕头旁边,然后就钻进了她的专属位,他的怀抱里。

她的气息甜美,他的气息冷冽,混合在一起,竟有种醉梅的气味。

她从他胳膊下挤进他的怀里,好温暖啊,是熟悉的温度,本来以为他睡着了,结果她一抬头,就着外头的月光,看到他眼睛正冰冷地盯着她,但却没有推开她。

花露服软地朝他“嘤”的一声,“大晚上的,不要那么吓人嘛。”

然后就抱着他的腰,脸蛋贴紧在他胸前,听着他的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让人能很好的入睡。

她太想念了,从上个世界就想念,现在方能再听到。

心里一酸,就红着眼眶上小声喃喃:“喜欢你,我们不吵架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我好不容易再见到你,我不该再气你,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我最好,只有你……”她哽噎着说。

“哼。”黑暗中传来一声有些嘶哑的声音:“对你好的人那么多,你又怎会记得我这下等之人。”他躺在那儿,任花露亲近,毫无反抗,只是她搂着他时,他身体一僵。

花露心里叹了口气,对这样受过创伤的男主,她能怎么办?只能哄着吧,她道:“那现在换我作下等人了,你要是还生气,那你就罚我好不好,就罚我……嗯,亲你……”说着,她就在他怀里往上拱了下,仰起了脸蛋。

带着香气的红唇,轻轻地贴近他带着酒气的薄唇,然后啄吻,亲呢地磨蹭他的嘴角,然后鼻子碰鼻子地和他戏玩一样,闹着他,亲近他,并且碰来碰去,两个人很快气息缠在一起。

你气息中有我,我气息中有你。

就是他口中的酒气,熏得花露都快醉了。

一开始还是她与他戏玩,她都出汗了。

“好了吗?消气了吗?”好一会儿,她气息不稳地问他。

本来坚决不碰她的男人,突然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化被动为主动。

“哼,想得轻松,区区亲一下,就能抵消一切吗?”狠狠地说完,他便翻身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