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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到中午时分,两人才懒洋洋地各自披衣起床。
凌河先就饿得不行,从冰箱里搜出昨天从餐馆带回的两盒剩菜便当,胡乱热一下就吃。俩人凑着头站在厨房里大嚼,抢剩饭吃,活像两只饿鬼投胎。
严小刀先将浴室的洗澡水弄热,再喊凌河进来洗。
木屋的浴室空间很小,将将够两人挤着进去。昏黄的灯光和白色水雾笼罩他们。严小刀喜欢帮凌河洗头,洗完再替这人全部吹干,把长发吹得顺滑蓬松。
他们穿了羽绒外套,戴上滑雪帽和围巾手套,打开房门时受到小松鼠的热烈相迎。
这只通晓人性的松鼠是他们有意养在门廊下的,作为共同豢养的宠物,排行在熊二和三娘之后,取名“四胖”,还给那小东西做了个树洞形状的窝,冬天也就有了避风耐寒的住所。凌河豪爽地洒了一把开心果,四胖兴高采烈地追着满地乱滚的开心果玩儿去了。
两人从后院又搬回一些木柴,搬到屋内储存备用,今晚儿,明晚儿……夜夜缠绵。
房子后面是一片荒凉的小树林,也是属于他们的地界。一条小径被正午的阳光晒热,路边的雪层仿佛洒满细碎的珍珠,罩了一层明艳的光泽。
就是下意识的,他们再次穿过小路,走到林间那片空地上,彼此心照不宣。
树下是一片被残雪覆盖的草坪,待到雪层彻底化掉,就会露出下面不死不灭的碧绿植被。那层绿色比落基山下的大湖的颜色更美,与凌河的眼睛撞色。
雪地里立着两块很矮的方形石碑,装饰朴素,各自嵌有一幅椭圆形的小相片。两块石碑挨得很近,刻着凌河父母的名字。
两人站在冰天雪地中,也是沐浴在阳光下,沉默间伫立很久,鼻息在眼前形成一片白雾,恰到好处地掩饰澎湃的情绪。
凌河摩挲手指上的戒圈。假若今生今世没有遇见严小刀这个人,他一定已经选择了另一种复仇的方式,他原本脑拟多年的方式。他也就不会再有机会照料和守护他最怀念的人,他也就不能站在这里,后半生享受人间最暖的真情。
墓碑四周的雪地里冒出尖尖的绿芽,有些地方抽出碧绿叶片。这是他们种下的一大片水仙,花茎含苞待放,在早春乍现惊鸿般的脱俗清丽。
严小刀还在后院和墓地周围栽种了几株山茶。
在北美大陆雇工花费不菲,严小刀虽说不缺钱,还是习惯自己动手,撸袖子干体力活儿毫不含糊,把花园整饬得颇有情调。山茶树同样是在早春抽叶,结出满树沉甸甸的花苞,从绽裂的花苞边缘洇出星星点点的艳红色,安静而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