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河也安葬了他养父凌煌的骨灰,当时着实为凌煌葬在哪里这件事费脑筋。
严小刀说,不然也葬在你家房子后面?反正地儿大,就埋在旁边那棵树底下。
凌河不乐意,说,离我父母太近了,埋得好像第三者似的,碍我的眼。
严小刀哭笑不得,安慰对方,怎么就像第三者了?不至于的!人总之都不在了,还是遂了他的心愿吧,他肯定希望能埋得离你们近一点。
凌河说,不成,我想给他埋到纽约去,离我至少五个小时飞机时程!
严小刀抱了这个人安慰,那时说:“我还是感激你的养父,不然我可能没有机会认识你。人一辈子得学会感恩知足,生活就能过得更随心痛快一些!”
凌河不吭声,但心里把小刀教育他的话默默都吃下了。他们就在小镇的公墓上买下四四方方一块地皮,把凌煌葬到那里了,距离他们的小木屋大约六迈车程。严小刀每回飞过来度假,没忘了给凌煌先生墓前送一束花过去。也别让这老家伙太寂寞,寂寞让人变态!
严小刀在林地周围视察了一圈,捡一捡过冬留下的枯枝烂叶,回来时狠搓着一双手。
他瞅见凌河鼻头也冻红了,仍然一动不动站在顾云舟的墓碑前。凌河的相貌与墓碑照片中的男子酷肖,乍一看就是同一个人,眉宇间都带一丝平静的哀伤,那种感觉总恍如旧人重现于世。
“走吧?明天再来。”严小刀拉过凌河的手,用力攥一攥。
“好。”凌河点头,顺从地跟随小刀的脚步。
今天的午餐,以凌大厨的功力而言就是糊弄事儿,又是一大锅意粉。
严小刀也察觉到了,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凌河做饭越来越“糙”,在厨房里远没有以前那么耐心细致。除了一些特殊的纪念日,凌河现在很少做五道菜大餐,无论是在临湾家中或者在北美度假,就弄一两个小菜,开一瓶红酒,两人在沙发上靠着,谈天说地。
换言之,凌河已经懂得不要花费太多时间独自执着于某些无谓的事情上。
凌河一直在慢慢地变化,变得轻松、自在而随性,宁愿多花些时间陪着小刀游历人间,而不是花大量时间在厨房里像个强迫症一样摆盘装菜。
凌河从冰箱里搜刮出前几天在小镇农贸集市上买的一大块肉:“吃这个?”
严小刀:“这什么肉啊?……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