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河见他们进来,泰然自若地挺直了脊背坐正,将娱乐工具鸡毛掸子暂时丢到一旁。
严小刀在那一刹那就能察觉得到,戚宝山与凌河,当真是许多年前见过面的,无论各人讲的真话假话,二人果然是历史源远流长。
戚爷只打量一眼就迅速阖上了眼。这人抬了头缓缓向后仰过去,整个身躯抵御着地心引力将平衡点艰难地落在一只后脚跟上,那时像是吊着一口气陷入了回忆,任凭那如烟如潮的往事排山倒海一般涌到眼前,一幕一幕如惊涛拍岸,情绪涨满容量有限的胸腔,胸口都不由得陷入起伏……
戚宝山终于呼出一口气,身体由后仰姿势拔回来,落在平地。那一刻,都没什么所谓“仇家”之间的恼怒或者恨意,没有,堂堂戚爷竟也是一脸的悲悯、疲惫与无可奈何。
这么些年,无论是躲的藏的,还是追的跑的,都太累了。
凌河竟然也垂下眼睑,面容平静从容,没有暴跳:“戚爷,多年不见。”
戚宝山能说什么?说当年瞅见你是个英俊男孩的时候,你还没几岁呢。戚宝山说不清滋味地笑了一声:“小凌先生,你跟我干儿子一辈,按理你该管我叫一声叔。”
凌河淡淡翻了个白眼,我认你这个叔?
戚宝山扫视这人下盘,直中要害问道:“你脚怎么了?”
凌河两条脚踝连同小腿明显肿胀成萝卜,缠着丰厚的纱布,可以闻出使用药膏的气味。
凌河快把一对漂亮的眸子翻出来了,语带怨怒:“拜您干儿子所赐,下手真狠,差点把我两只脚掰折。”
戚宝山是真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虐待戏,事实上他都没料到凌河会困在地下室,他以为这位凌公子会闲哉享福地卧在严小刀床上,甚至会用小刀的心肠软与一时情迷来挑拨离间、拔枪相向、要挟他就范……以他的缜密心思,故意先在家中停留片刻再过来面见凌河,已经是给那两人预留一个转圜的时间差,看那二人如何折腾。
戚宝山转向小刀:“到底怎么啦?”
严小刀就站五步开外,不假思索回道:“不听话,把我惹火了,把他脚掰了!”
严小刀那一脸不快的情绪,说的就像真的似的。
戚爷似笑非笑其实很像无奈的苦笑:“小刀,你不会是……哪天夜里憋火了没熬住,想要动一动咱们小凌先生那一身好皮好肉吧?垂涎他的人可不少。”
严小刀脸色迅速不自在,调开视线小声骂了一句三字经:“他不乐意就算了,反正也不会走路脚也没用,掰断了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