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位就显得太狭隘局促了,严小刀一坐下去,身后的人不爽地哼出一声,已是忍耐到极限没有发飙喷毒,却又话里有话:“严总,您真把我当成未成年,还没高中毕业?我也没那么‘小’了……”
严小刀也很局促,他是很有存在感的身材,前裆已经顶到方向盘了。
严小刀扭回着头,皱眉:“你往后点儿。”
凌河:“我没地儿了,你往前。”
严小刀:“我也没地儿,你再往后!”
凌河:“你坐我腿上。”
严小刀认真考虑了一下:“我太沉,怕把你腿坐坏了。”
凌河不屑地送他一个白眼:“我是瓷的吗?就你这点分量,坐!”
严小刀坐凌河大腿的时候,觉得他用后心位置可以听到凌河叠落着的心跳,而且对方比他心跳更快,比他更压抑不住那隐在深渊中被刻意稀释的期待和欢愉。那个心跳曾在他面前骤停,他曾经与命运相搏疯狂地按压那个胸口,现在那颗心听起来无比生动活跃,像是对他倾诉埋藏内心深处的喜悦……
在这世上,他们曾短暂地流落人间,每一口呼吸都让人想要留住。
夜,两人并排躺在严家白房子二楼的一张床上,恰好能从窗户望见漫天星图。雾霾被风吹散时,夜空中呈现一道璀璨动人的星河。
两人都无睡意,盖一床棉被聊天,就十分的满足。凌河眼底旋转着绚烂的星空,用委婉的声音念白:“我妈妈是在我六岁念小学一年级时去世了。”
严小刀转过脸平静望着身边人,内心澎湃。他明白凌河为什么提起这个话头。凌河不主动探问严家母子间不为外人知的故事,却选择了以退为进,主动讲自己的家事。
“我父亲很爱我的母亲,他们是在贵族私校中学时的青梅竹马。印象可能不太清晰了,记得我母亲她很漂亮,喜欢把长长的细软的卷发盘起,再让一缕发梢垂落胸前,就像仙女一般。她每晚捧书用英文给我讲故事,记忆里那声音像夜莺一样婉转动听,我现在仍然时常梦到那个讲故事的天籁之音。只是后来她身体不好,病了两年,发达的现代医学成就都没能挽救她,大约就是家族遗传性的致命免疫系统障碍及血液疾病,她病死了。”
“我父亲就没有……没有再娶了,一生也只爱我母亲一人,直到他去世。”
凌河闭上眼,似乎陷入一段久远的回忆,不知被碰触到哪一段湮没尘封的往事,就在此时浸入一种难以自控和自拔的悲伤情绪中。悲伤却又因为这人极其强大稳定的心智而遭遇全力压抑,没有爆发出任何强烈情绪,只在喉间和胸口隐隐透出短促的哽咽和痉挛。
严小刀十分体贴地在适当时候保持沉默,等待那些唏嘘最终归于平静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