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林吃了药有点昏昏沉沉的,半睡半醒的时候还在琢磨自己该如何做才能解决那那近三百万的亏空以及与此相关的一地鸡毛。
生活就像一团乱麻,处处死结,剪不断理还乱,他要怎么不伤害彦清而又处置合理不留后患?如何确定自己出手是快刀斩乱麻而不是挥剑断情丝?
不管怎样现在他面临的头等问题是养好伤,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偏偏在这紧要关头冲动了一把,差点交代,搞得现在不能出门见人。公司那边也就罢了,地球少了谁都照常运转,问题是他连去见彦家父子的精力都没有——昨晚的失眠让伤情雪上加霜,这样的他是没办法去彦家谈判的,只得老实将养两天再说,他暗自盘算。
于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步骤应该是:
养好脑袋——找严家父子谈判——解决彦清的心病——治好彦清的不行——俩人好好过日子。
为了达到最终的目的,他现在要全力以赴养伤。
他犹自昏沉躺在床上胡乱想,恍惚间似乎彦清进了卧室,轻轻坐在他身旁,“需要什么吗?”
陈建林迷迷糊糊回答,“我想找个没有你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睡上三天三夜,什么也不想,然后我们去找你爸和弟弟……”
他感觉到彦清干燥温暖的手放在他的的头上,肌肤的接触让他感觉安心舒服,终于沉沉睡去。
彦清到店里的时候,一切都像往常一样,无论是开门时风铃发出的声音,还是浓浓的奶油面包香味,橱柜很干净,灯光打着柔和的光照在新鲜的面包上前面的店面有人在卖,后面的操作间新来的面包师傅在,各司其职——一切一切都照常运转着……所以也就是说……其实这个店也并不是没有他就不行,也许没有他的存在,他们更加轻松……正如他在那个家里一样吧……可是现在他没有地方去,只能来到这个面包店栖身。
景海鸥在中午居然过来了,他最近忙着张罗酒吧的事,此外就是和自己的律师频频见面商量着即将开始的官司。
他一来就宣布了一件事情:“我今天已经向法院正式递了状子,姓晋的等传票吧——希望他和他那个小傅律师已经想好了对策。”
彦清本来对这预料之中的事情并不很感兴趣,海鸥和自己不一样,他是放到哪里都能战斗着活下去并且活得很好的人,无论是感情还是钱……钱、钱的话——彦清突然想到自己的处境。
“海鸥我有事想问你。”他吞吞吐吐。
景海鸥笑眯眯地说:“啊,如果是关于如何对付晋波的事情我是不会告诉你具体细节的哦。”
彦清说:“不是,我是想说……如果晋波在和你在一起的期间偷偷地转移了一大笔财产,比如赠送给家里人什么的,你会怎么做?”
景海鸥笑眯眯地叼上一支烟,把打火机抛给彦清。
彦清乖乖地给他点上。
景海鸥朝他喷了口烟,彦清背过脸去躲着。
景海鸥笑眯眯地说:“说吧,偷偷借钱的是你还是陈建林那家伙?”
第28章
是景海鸥成精了还是自己是个笨蛋?彦清对于如此轻易就被看透心事感到很慌张和不甘,摆手否认,“没有没有,都不是,是说如果、如果的话——你不说就算了,我就随便问问。”
景海鸥仍旧笑着看着他,一口口地吸完整支烟,在此期间他故弄玄虚地保持沉默。彦清果真感觉压力有点大,不敢看他,最后自己去揉面团。
景海鸥最后拍拍手说:“好吧,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内个,对不起,内个小花师傅吧?能麻烦你给我们泡两杯咖啡么?其实我嘴巴有点干什么的。”
彦清阻止说:“什么咖啡啊?我这里没有那种东西。”
景海鸥自己动手神奇地从上面一个放食物的柜子里拿出一罐速溶咖啡,扬了扬,大概是他趁彦清不在的时候弄来做储备粮食的。
“如果不是咖啡机太麻烦我就放咖啡豆在这里了。”
新来的面包师欧阳小花乐呵呵地答应了,在炉子上给烧好了水,并且自告奋勇地拿了一些做黑森林剩下的蛋糕底,在上面撒了点巧克力碎末,送过去说:“老板你不介意我废物利用地给景先生吧,他看上去不仅是嘴巴有点干那么简单,应该还有点饿。”
景海鸥已经接过蛋糕对彦清说:“真是个好女人——你该学学人家。”
彦清嘀咕着:“我又不是女人。”他惦记着朋友刚刚要说的看法,然而并不敢表现得太过期待,默默地支着耳朵揉面团。
景海鸥拿着蛋糕盘却从后门走出屋子,外面通着狭长的后巷,出门前他只露出半个脑袋说:“泡好咖啡记得帮我端出来——偶尔也想在初冬的室外喝下午茶。”
“胡说,”彦清想,“其实只是他不想让小花听见接下来的对话的借口吧。”——景海鸥在某方面其实也很细腻。
彦清把冒着热气的咖啡端到外面的窗台上,他的朋友正靠墙吃着蛋糕,嘴巴上还沾了一点巧克力屑,彦清没有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