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海鸥做东,请他的代理律师孟凡东和他徒弟王磊吃饭,作陪的是老胡。
席间关于官司一事景海鸥只说交给孟大律师何王大律师放心之类的场面话,就带过不提了,胡处更是没说什么,本来他就没什么多说的,晋波他也认识,谁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呢?这次他本来就不该出手偏帮景海鸥。
不过景海鸥不知道为什么就相中了这个主要业务在国际法涉外案件的事务所,而且点名就要孟凡东带着王磊来办这个案子。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孟凡东老胡还知道些,王磊一个业内新丁就不大清楚了。
为此,老胡多了个心眼,特地内部多方位打听了下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学徒,然后吓了一跳,乖乖,景海鸥也算上是有点神通了,居然让他找出这么一个低调的官二代来!
这王磊表面上看也就是个从H国归来国际法专业的毕业生,十分幸运地进了一个比较不错的事务所,并没什么;而实际上,他来自于这地方上十分了得的家族,族内亲族甚众,跨政军两届,这种人从前叫做“高干子弟”,现在好像比较流行叫“红色贵族”或者“红三代”什么的。
胡济源作为保一方平安的小官僚,自觉在地方上已经很有面子了,可是平时也接触不到这样来自传说中家族的人。
这样看来景海鸥倒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难道他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相中了王磊?以为这是个平民精英,想老牛吃嫩草?——这也并非绝无可能,景海鸥素来爱和比他年轻的孩子调情。
想到这胡济源心里略有点不是滋味……本来心里暗暗期待这次没准是个机会的……
再看席间景海鸥对王磊那若有若无的注意和奉承,越发地像是坐实了,心里悻悻,面上却滴水不露,尽一个陪客的职责和孟律师觥筹往来——最近孟律师正有个案子用到市局,正想找个说的上话的机会。
一餐完毕,景海鸥本来还提议去会所做个减压SPA放松放松来着,被胡济源毫不留情地否决了,他笑道:“我艹!海鸥你还是算了吧,你拉我们几个去脱光衣服洗澡,万一肥皂掉在地上谁捡?”
几人都笑了。
其实胡济源从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双的,只是这几年往上爬得稍微高了那么一点,以前那些事情就得稍微地藏着掖着点了,现在他对外都表现得标板溜直,这次肯这么公开地帮景海鸥打同志分家案以算是额外的情分了。
景海鸥能说会笑,但从来不在场面上乱放炮,此时也不反唇相讥,只是笑道:“那种东西还值得捡么?下次我送一打肥皂给你留着用好了。”
等到走的时候景海鸥突然说:“我的车下午借给别人用了,不知道放不方便搭你们谁的车。”
胡济源忙说:“主人请吃饭搭客人的车,海鸥你行不行啊?”有意要载他回去。
可是景海鸥却拒绝说:“你算了吧,我和你家不是一个方向,哪好意思这个时间让你绕大半个城。”又说,“王律师的车方便吗?”
王磊笑道:“我往北京路那边去。”
景海鸥说:“那正好顺路。”
胡济源醋溜溜地暗想:“怕是到纽约路你也会说顺路吧……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纪!连红三代也敢出手撩拨,真是……我要是晋波就打折他腿关在屋子里一辈子不放出来祸害人。”
几人分手,各自上了车。
王磊礼貌地问:“你去哪?”
景海鸥道:“麻烦你了。你就走正常回家的路好了,我没所谓的……我是说到了附近我会告诉你在哪停。”
王磊也不和他客气,径自开车。
“我想知道王律师对我这个案子是怎么想的?”景海鸥开口问。
王磊说:“景先生真是奇怪,这话应该刚刚跟孟律师谈,而不是我,我只是个刚入行不久的小角色。”
景海鸥笑了,“王律师你客气了。明人不说暗话,这个案子我是给你准备的。只有你才能帮我赢了这场官司。”
王磊很淡定地笑道:“景先生说笑了。”
“其实王律师——或者我该叫你一声王少?今天中午你见到傅南生的时候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
王磊看了他一眼,转过头仍旧开车,“让我意外的是你竟然当着我的面点名了。正常的不该是装作不知情的在背后暗爽吗?”
景海鸥哈哈笑了两声,“可是那样的话王少你不一定会爽到,我想没人会喜欢被白白利用。既然我需要你打赢官司就不能让你不舒服。”
王磊又看了他一眼,玩味的,“这么说你打算让我‘舒服’?——有多‘舒服’?”
景海鸥立刻正经了态度,“不,王少你误会了。我是真心想把案子交给你,只要你肯做下去就行,并不需要特别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