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还不能放心。
如果谢砚早就打听出了何岸的事,趁他不注意,已经去对面搅过浑水了怎么办?
那他不是今晚就要跪搓衣板了?
郑飞鸾越想心里越没底,立刻扔下软毛刷和磨豆机,奔去青果客栈探查敌情了。
结果一踏进客栈大门,还没走几步,郑飞鸾看到院子里的景象,心里“咯噔”一下,屏住呼吸掉过头,就要轻手轻脚地往回溜。
当我没来过。
只可惜……
“飞鸾?”
还是被何岸发现了。
郑飞鸾脚步一僵,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何岸正抱着铃兰坐在九重葛的凉荫下,圆木桌上摆着一杯仙草茶、一块抹茶千层,还支着一台平板电脑。
屏幕亮着,里面赫然是燕宁的脸。
“……爸。”
郑飞鸾老老实实打了个招呼。
燕宁就笑了:“跑什么跑啊?以为我看不到你吗?”
“没跑啊……”郑飞鸾挠了挠脖子,差点把颈后的隔离贴抓下来,“我这不是怕打扰你们享受天伦之乐么?”
燕宁挂念何岸父女,每隔两三天就要找他们聊一会儿,通常选在日光晴朗的下午,郑飞鸾人在西点屋,正巧错开。今天他自己跑来“探查敌情”,歪打正着撞上了。
说实话,郑飞鸾也不是怕燕宁。
与燕宁单独相处也罢,与何岸单独相处也罢,郑飞鸾其实都挺自在的,但燕宁跟何岸同时出现的时候,他就有点招架不住了,再加上铃兰,那就好比祖媳孙三代Omega联盟,强大得无坚不摧——任意一个都能轻松捏死他,何况结成同盟。
郑飞鸾插兜站在何岸身旁,明明高大健硕的一个Alpha,内心却孤立无援,仿佛一只被扔进了暴力兔窝的小狼崽。
何岸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个位置。郑飞鸾不好推辞,只得顶着巨大的压力坐了下来。
也不知道要熬多久才能解脱。
燕宁那边也是一座庭院,宽木搭桥,卵石铺径,折过一片洁净的白沙地,沙地边缘插着一支五彩纸风车。远处浅水汀步,绿草灯龛,红枫艳如火烧,与一树黄银杏隔石相依。
很是简雅的古典风格。
何岸瞧着喜欢,便问:“燕叔叔,这是哪儿啊?我记得前几回和您聊天,您家的风格不是这样的。”
“我自己的房子,在渊大附近,栀子花西街知道吗?”
“知道啊,裴记书店那里嘛,旁边有家很讲格调的咖啡馆,巴掌大,只收现金,我以前去打过工的。”何岸连连点头,又有些疑惑,“那条街上也有住宅吗?我以为都是名人故居。”
“买的早就有了。”燕宁莞尔,“我有时候懒得回家,就宿在这里。平常诗社的孩子们也会过来,每人带一小包茶叶,借我的茶室开讨论会。我家周嫂最喜欢给他们弄小饼干吃,每回开到一半,莫名其妙就变成烘焙研讨会了。”
何岸不禁笑了,羡慕道:“我当初要是加入诗社就好了,说不定能早点认识您……或者,或者多逛逛栀子花西街……”
“飞鸾要是不作孽,早点领你回家,我们也能换一种更好的方式见面。”燕宁说。
郑飞鸾平白被扎一刀,扶额道:“我错了,爸,求您别说了。”
燕宁微笑不语。
何岸又问:“那这栋房子,您平常是一个人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