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郑飞鸾松开行李箱,穿过石桥来到何岸面前,把那一屏幕鲜红的航班状态拿给他看:“傍晚有场暴风雪,红色预警,要持续一整夜,全市的航班都取消了。”
何岸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手机,一页一页慢慢往下拉。
醒目、整齐划一的大红色,十几家航空公司,百余架飞机,果真没有一架正常起降。
郑飞鸾趁热打铁:“渊江的雪……你也是知道的,一下起来就收不住,有时候下狠了,大白天都看不清路。今晚红色预警,还不知道要弄成什么样子。何岸,我真的走不了了,我订的那间房要是没别人住,能不能让我……”
他尽力恳求着:“将就一晚。”
“……”
何岸盯着屏幕,默不作声。
“就一晚,真的,就一晚。我保证什么都不做,天亮就走,一天也不多留。”这是天赐的机会,郑飞鸾好不容易才抓在手里,如何肯轻易松口。
“何岸,求你了……”
他深深望着何岸,期盼对方能在对他的厌恶中生起一丝恻隐之心。
渊江的暴风雪,是一种足以令人恐惧的天气。
何岸怎么会不记得?
狂风尖啸,大雪雱霏。他一个人住在冰窖似的出租屋里,听着外头彻夜不歇的巨大风鸣,一颗心整夜整夜地悬着,手指一靠近窗户缝,就被冻得几乎丧失了知觉。一夜风雪肆虐过去,天亮起来,沿街到处都是倾倒的树木、吹飞的招牌、垮塌的棚屋……
算了。
做人不必赶尽杀绝。
出于私因,他不能容忍郑飞鸾长住,但出于道义,他可以留郑飞鸾住一晚。
有戴逍和程修在,应该不会出事的。
何岸最终还是心软了,轻声道:“就一晚。”
郑飞鸾欣喜万分,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那目光太灼热,何岸被盯得浑身不舒坦,说:“别这样看我,我不是准你久留的意思。等雪停了,你得马上把钥匙还给我,回渊江去。”
“我知道。”郑飞鸾笑起来,“总比一晚也没得住好。”
何岸还是不放心,想了想,跟他约法三章:“在客栈里,你不可以摆少爷架子。”
“保证不会。”
“也不可以离铃兰太近。”
“好。”
“我们这儿住的不少都是Omega,你得把信息素收起来,不能打扰他们。”
对于这个要求,郑飞鸾答应得相当自然:“我已经有Omega了,心无二志,从一而终,下半辈子都不准备猎艳了,你尽管放心。”
“……”
何岸嗓子眼一噎,突然有些后悔——程修不在,戴逍也不在,他一个人面对郑飞鸾,好像又被绕进了狡猾的圈套里。
“那……你先进来吧,办一下入住。”
他不自在地转过身,轻轻跳下门槛,提着篮子往庭院里走。郑飞鸾立刻跟了上去,连留在桥那头的行李箱都没顾得及拿。
从小客厅出来时,郑飞鸾手里多了一枚钥匙:亮银色,挂着一只青苹果钥匙扣,图案和客栈招牌上的Logo一样,柄儿弯弯的,非常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