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等会儿我去充两百。对了,之前的六百块钱还一直忘了给小言老师。”
顾南停了筷子,抬头问他:“关他什么事?”
“这他给的卡呀。”
“你说清楚点。卡是怎么回事,里头的钱又是怎么回事?”
“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沈立冰奇怪的看他一眼,“上次我帮你打饭的时候不是忘了带饭卡么,正好碰到言奕,他就带我到这小窗口用他的卡打的饭。唉,我记得那天给你打的正好是狮子头。”
“他的卡怎么到你手里了?”
“我不就那什么顺口提了一下么,说我爱吃这小窗口的糖醋排骨,你呢觉得那个狮子头不错。小言老师可真大方,顺手把卡给我了,他说自己另外再去办一张。就是卡里本来还有六百多块钱,我当时说了要给他的,一忙就给忘了。”
顾南看了看盆里剩下的半个狮子头,筷子戳进去突然多了几分力道:“把卡还他,钱也还了,我把我花的那份算给你。”
“钱当然要还,卡就不用了吧?打个饭而已,这小窗口的菜真心好吃啊。”沈立冰端着空饭盒站起来,严肃的表示:“你没有权利剥夺我每周一次的福利。”
顾南站起身把桌子收拾了一下,有点气闷的说:“那随便你。”
反正他以后是不会再用了。
下午的课在八楼,电梯又间歇性罢工了,十几个人冲进局解实验室就开始捂着鼻子大喘气,这里的空气里长年充斥福尔马林,十分的不好闻。
迟到了。
幸好,今天教授不在。
里间的器材准备室迎出来一张笑脸,言奕一身白袍,明显心情不错。
“哟,小言老师,谭boss又出差?”沈立冰一面跟一群人一起手忙脚乱的套袍子洗手消毒戴手套,一边跟言奕打招呼。因为言奕其实大不了他们几岁,样子看着又特学生气,用当下流行的话说就是阳光萌系清新少年,所以大家都喜欢用调侃的语气喊他小言老师。他们专业的排课比较重,虽然大四了仍然排了解剖实验,主要针对病理实体分析,谭教授是他们这门课的挂名教授,实际课程都是言奕和另一个研究生一起在带。
“口罩,口罩,你敢给我乱喷口水试试。”
顾南一直很刻意的不去看那个人,弄好自己的装备就靠在角落的柜子边等着,听到他大声地招呼所有人围到解剖盒前。
所有人很快停止了交谈,围着升起来的操作台上平躺的人体站成了一圈。
例行程序。
沉默的时间总是太长,三分钟像三个小时,各人心里肯定都在想些什么,除了自己没人知道。
快四年了,顾南还是不太能把躺在那里的人体当做毫无知觉。每一位优秀外科医生的成长,背后都有数位沉默的无语良师。
言奕拉过一旁的工具推车说:“今天就不分组了,这位捐献者的遗体是采用急速冷冻方式处理的,非常难得。谭教授的意思是大家要主动挑战高难度,所以今天一人主刀,全体人员做尸检分析,尽可能地找出所有的病变和特殊之处,无指定要求,请自由发挥。”
环顾一周,多数人都跃跃欲试,毕竟如此新鲜的遗体太难得了,相对的对主刀人的要求也高。
所以......
“顾南你来。”言奕很自然地看向顾南,其他人也自动熄了念头,顾南确实是不二人选。
顾南迟疑了一下,以前言奕也经常叫他主刀,有好的练习机会也总是先给他,原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可现在......
“顾南?”言奕看他不动,心里有点反应过来:“你最合适,抓紧时间。”
顾南丢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站到言奕对面的位置,隔着解剖台。
言奕退开几步,把位子让给其他人,透着人群的缝隙,目光落在专心下刀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