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3 章 朱砂痣前女友(番外2)

于是人人都知道了,顾家有了一个小主子,叫顾西楼。

跟老爷子的粗犷、老爸的文弱不一样,顾家小少爷生的是秀骨清像,眉心一点朱砂,犹如菩萨身边的下凡小金童,浑身上下自带出尘脱俗的仙气。

作为一个黑道世家的少主,顾西楼很不科学的长成了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身上没有一点儿不良习气,无论是成绩还是体育皆是超乎寻常的完美,完美到老顾家再一次哭出来。

他们就只是想要个普普通通的男孩,这种德智体美劳全民发展的优等生还怎么忍心唆使他去抢地盘罩小弟啊?

品学兼优的年级第一还特爱帮助他人,导致从小到大顾西楼身边的迷妹迷弟换了一批又一批,他始终不变被供奉在神坛之上。

老爷子真的很绝望,随着乖孙从小学念到初中,从初中念到高中,一只小蚂蚁都没有碾死过,已经超凡入圣到一定程度了。

这时候闲的发慌的顾爸爸看见老爷子如此烦恼,又跑来出馊主意了,既然儿子做不成接班人,可以找一个优秀的贤内助啊,就比如他老婆这样的。

顾老爷子盯着这个吃着儿媳软饭的儿子好几眼,硬生生把吊打的冲动收回来,转头跟儿媳妇商量去了。

然后某天晚上,正在做功课的顾西楼收到了来自顾妈妈的贴心问候。

“儿子,换了新宿舍,习不习惯呀?”

“习惯。”

“儿子,新同桌是男是女的?”

“女的。”

顾妈妈动作一顿,勉强压住了自己的尖叫,温和地说,“哦?那这个女同桌长得咋样啊?开朗的还是文静的?家里是做什么的?有几口人?她喜不喜欢打人啊?哦不,妈妈是想知道她是不是那种为了朋友两肋插刀讲义气的女孩子!”

顾西楼想了想,老老实实地说,“我不知道。”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佛祖与经书,至于信徒长得什么样,他是不在意的,毕竟容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百年之后众生又有什么分别?

顾妈妈一拍额头,得了,还是个没开窍的木头,白高兴一场。

“我想要出家。”

顾西楼又开始说这个话题了,他认真盯着顾妈妈,“就算是出家了,我还是可以回来探望你们的。”

白马寺是他前世的归宿,也是他今生的栖息之所。

最令他遗憾的是,他刚当方丈没多久,就死在一场病疫中了,享年二十七岁。前身的生命太短暂了,还没来得及弘扬佛法,报答他师傅收养自己长大的恩情。

不过也许是天道怜爱他,让他有重活一生的机会,还是在如今佛法没落的现代。

顾妈妈脑仁儿抽抽得疼,这死孩子怎么就死心眼磕在出家这事上了呢?从三岁说到十六岁,他就不腻吗?

“您就答应我吧,这是我的毕生心愿。”顾西楼又说。

顾妈妈心想,你才活了十六个年头,去的地方才两三个,遇见的人也就那几批,搞什么毕生心愿?

虽然吐槽得厉害,顾妈妈还是一副慈母的样子,“秀秀啊,这事呢,是急不得的,你还小,思考问题比较片面,做决定也比较直率。”

看儿子张嘴还想说什么,顾妈妈当机立断从手腕上褪下了一个刻着莲纹的银镯子,一股脑儿塞到顾西楼的手上。

她一本正经,“这是你奶奶给我的嫁妆镯子,一代代传下来的,到我这里,已经是第七代了。这镯子还特别邪门,逮住谁都逃不了。你好好收着,日后遇见了中意的姑娘,啥都别说,直接给她戴上,保准她逃不出你的禽兽手心。”

“妈,你说什么呢,色即是空——”

顾西楼又羞又恼,只觉得这银镯子无比烫手,差点没摔出去。

顾妈妈早就在他念经的时候溜个没影了。

退又退不了,浑身不自在的顾西楼把镯子搁得远远的,仿佛洪水猛禽似的。

转眼间,顾西楼三年的高中生涯结束,按照他一贯的优秀成绩,全国大学闭着眼都能随便挑。

顾西楼心心念念的是出家,但家里人口风很紧,死活不答应,他要是说得多了,老爷子就做出一副心脏喘不过气需要急救的样子,把人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不得已,他只好依着家里的人选了志愿。

本来挑的是佛学研究,演技精湛的老爷子脸色发白咳嗽了好几声,顾西楼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考古学。

考古学是一门专业性很强的学科,在没兴趣的人眼里,这课程枯燥无味,顾西楼倒是学得津津有味的,他喜欢研究遗迹与遗物,在蛛丝马迹中领略另一个时代的风采。

由于他表现出色,大二就成了一个业内有名的考古教授的助手,跟着他东奔西走,探寻古迹。

大三下学期,他跟着教授去了北地鹿原。

北地鹿原是一处王都的旧址,与别的王都旧址不同,此地崛起了第一任的女帝,一个载入春秋史册、富有传奇色彩的千古君王。

不同于女同桌,顾西楼对这个大元女帝的印象深刻,实在是她经常在初中跟高中的课本出现,还是重要背诵的知识点。

比起她的励精图治、兴办女学的功绩,学生们更感兴趣的是女帝的风流情史。传说她艳美绝世,迷得满朝文武为她神魂颠倒,迷得那权倾朝野的宰相大人也为她终身不娶。

更令人惊异的是,在数本野史中,言辞凿凿说女帝原先还是国公夫人,是前任宰相国公的妻子,结果北狄战事一起,突然就失踪了,再出现在人前的时候,已经是天子新后了。

有人说她是千年白狐修炼成人,专门以吸食人心为生,拥有强大的魅惑心术,不然怎会令得少年天子不惜背负天下骂名也要立她为帝?还让只手遮天的两朝父子宰相通通做了她的裙下之臣,一个在朝堂上不忍女帝为难,自动辞官隐退,一个忠心耿耿,为她驰骋沙场开疆拓土。

令顾西楼迷惑的是,这女帝的生活时代与他前生很像,可是他好像记得的是,天子之妻是一个贵族小姐而不是草原女郎,至于姓什么他给忘了,实在是记忆太过久远。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对其他事上心的人,又要融入现代生活,□□乏力,前世对他来说更像是一场恍恍惚惚的梦。

顾西楼试图翻出这一段熟悉的历史,并没有镜澄之名,反而有一个犯了色戒被腰斩的无名高僧,他看了几眼就不感兴趣丢开了。

顾西楼心想,也许是一个跟他差不多的平行世界吧。

他都能死而复生,来到千年之后,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现在对他最重要的事,是怎样说服固执的顾家人,同意他到白马寺出家。顾西楼想着又叹了一口气。

“秀秀,小小年纪,叹啥气呢?”桃花眼的师哥勾住了他的肩膀,“师哥看你这样子,肯定是没小姐姐疼,才整天闲的蛋疼叹气!别说师哥不宠你,后天就要进女帝地宫了,工作量肯定翻倍,难得有空,师哥带你去见见世面!”

“见世面?”顾西楼疑惑,满眼茫然。

师哥坏笑着将人带到了一处群魔乱舞的酒吧,穿着背心短裤的女生辣缠了上来,吓得这位清心寡欲的佛门高僧落荒而逃,鞋子掉了一只都不敢回去捡。

就这件小事,那个坏心眼的师哥足足嘲笑了他三天三夜,说他以后这么纯情,肯定找不着媳妇,说不定接个吻就把人给窒息死了。

顾西楼无视了师哥的挤眉弄眼,红着一张脸跟着导师下了地宫。

这地宫是两个月前发现的,已经进去了一批国家级的考古学者,他的导师专攻服饰,因此也被邀请过来做研究。

作为最得意的弟子,教授给予了顾西楼很多的关照,在工作开始前,允许他四处走走看看,当开开眼界。

顾西楼不想跟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师哥待在一起,特意走远了一些,他来到一间存放经书卷轴的房间里,据说是女帝生前的亲笔手稿,无比珍贵。他随意走了几步,不知是碰到了什么,一个东西咕噜噜滚走了。

那是一卷画轴,保存完好,仿佛丝毫不受岁月的侵袭。

画上的女人穿着一袭桂绿色饰着长寿鸟的华美衣衫,挽着披帛,正倚栏听风,手里捏着象牙做柄的团扇,风风韵韵,容姿无双。画师捕捉的是她不经意回头的一顾,正应了那诗文,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那种点染了无上艳色的眸波,越过千年,越过画卷,击落了他噗通直跳的心脏。

好奇怪。

真的好奇怪。

为什么他的心会跳得这么快?完全不受控制,疯了一样,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顷刻逆流,激得他头晕目眩,无法思考。

当天晚上,顾西楼做了一个梦。

一个非常奇怪非常奇怪的梦。

梦中的他竟然将一个与画上女子有八分相似的人推倒了,甚至不顾对方的哀求,将人囚禁在窗边,剥落她的衣衫,无所顾忌亲近她散发着香气的头发与肌肤,钻进她红艳艳的嘴儿讨糖来吃。

那糖很甜,甜得他浑身发软不对劲。

这一幕强烈刺激到他的神经,他明明应该推开人的,明明应该拒绝她的,可是他竟然丧心病狂的掰开了姑娘的双腿……

“啪——”

一个身影从床上滚落,摔了个底朝天。

做了一晚上春梦的顾西楼满脸通红醒了。

再然后,他满脸通红的,情窦初开了。

不可思议的,疯狂的,他眷恋起了一个存在于过去的女人。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魔怔了。

走火入魔去了解这个女帝的生平,偷偷保存她的资料,所有的有关于她的正史野史工具书被他全部买回来,连教科书他也没放过,用剪刀小心翼翼裁下她占据的文字方块,然后贴在滚烫心口傻笑。

最近电视剧上演了一代女帝的传奇,他仅仅扫了几眼就关掉了。

老爷子觉得乖孙这些天很不对劲,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忧愁,典型的精神恍惚人士,他忧心忡忡,该不会是得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男性病症了吧?

他直白提醒,“有病就要趁早看,不然小病变成大病,就更麻烦了。”

顾西楼犹豫了一下,才对着经验丰富的老爷子讨教病症,“爷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无论是吃饭睡觉总是想着一个人,还、还……”他有些羞耻埋下了脑袋。

“还什么?”顾老爷子立即来了精神。

哟呵,不得了了,秀秀居然害了相思病?

“还、还……”他羞于启齿,在老爷子炯炯有神的目光下,眼一闭,说,“还总是对她做一些流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