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受坐到妈妈身边,想起什么来,嚷嚷一声:“媳妇别拿冰箱里的,咱妈胃不好,吃凉了疼。”
徐母惊诧地一抬眼:“你叫他啥?”
“啊,没啥没啥。”徐小受恨不能给自己一嘴巴。他在家叫郎小攻媳妇叫习惯了,一时半刻还真改不过来。
徐母听得真真的,心里有了计较,也不再追问。等郎小攻把西瓜切好拿过来,又摆上湿巾、干净小抹布,她一招手:“郎……郎……”
“郎泽宁。”徐小受提醒。
“用你说。”徐母拍拍身边的沙发,“你坐着,阿姨问你几句话。”
“好。”郎小攻坐下。徐母慢慢地问他:“几个兄弟姐妹呀?和春风是大学同学?现在干啥呢?……”郎小攻一一回答。徐母一边跟他聊天一边暗自打量,这孩子看着可比自家那个二百五儿子沉稳多了,不多言不多语,一瞧就是个有心计儿的。说话客气,有分寸,内敛又持重,你说这么就……怎么就成自己儿子的媳……媳妇了呢?
徐母百思不得其解,觉着实在弄不懂这两只。徐小受在一旁搭腔:“妈,这房子是榔头买的,还有咱家的房子,也是他给盖的。榔头特能干,XXOO英语培训中心知道不?就是县城里开的那个,大嫂非得让孩子进去学英语的那个,那是榔头开的,全省老多家了。”
徐小受为了表达郎小攻对自己有多好,尽力吹嘘,当然也不全是吹的,大部分是事实。他越吹徐母心里越没底,怎么听着儿子这么像被包养的小白脸呢?人家郎泽宁哪哪都比自个儿子强,要钱有钱要貌有貌,事业成功人品又好,怎么就看上自个那个二百五儿子了?徐母不怕别的,就怕自己儿子吃亏。
郎小攻见徐母若有所思欲言又止,他是什么人,人精儿,心里一合计猜出八九分,索性站起来,微笑着说:“阿姨你还没吃饭呢吧,我去做点,春风你陪阿姨说话。”把从超市买来的东西拿进厨房,门一关,给他俩一个自由的空间。
徐母盯着郎小攻的背影:“他会做饭吗?”徐小受嘿嘿笑:“一会你就知道了。”
徐母回头一看徐小受拿片西瓜吃得欢实,气得一拍他胳膊:“我说你能不能长点心哪。”徐小受眨巴眨巴眼睛:“我又怎么了?”
“行,那我问你,你家谁管钱?”徐母很严肃。
“我管哪,怎么了?”
“他赚来的都给你?”
“啊,大头给我。总得给自己留点零花吧,老爷们兜里没钱也不好看哪。”
“那……谁的账户?”
“我的呗。他不爱管这些,公司的事忙着呢。”徐小受转转眼珠,明白了,嘻嘻笑,“我知道了,你是怕我吃亏。”
“傻儿子,你得给自己留点后路。你们俩啥都没有,说分就分了,到时候连个养老送终的都没有,你找谁哭去?”徐母说着说着又要流眼泪。
徐小受忙宽慰她:“行了啊妈,咱家隔壁老谢家大儿子,倒是有证还有孩子,不还是说分就分了?管啥用啊。”
徐母无奈地叹口气:“唉,也是,这世道啊。你说我跟你爸那时候,成亲前连面都没见过,这不也过一辈子了。现在总说什么自由恋爱自由恋爱,好么,倒是自由了,结也自由离也自由,都不负责任哪。”
“放心吧妈,别说账户了,房子都是我的名头,榔头对我好着呢。”
“那你俩谁干家务啊?”
“分工合作。我要是做饭他就洗碗,他要是擦地我就抹灰。”徐小受抬头想了想,似乎自己被操得早上起不来床的次数非常之多,加上一句,“当然了,他干的活比我多。”
徐母一听有点不乐意了,这不是欺负人吗?虽然是自己儿子,可不能这么偏袒哪,一指厨房:“你去做饭,把郎泽宁叫回来。”
“没事,他能干好。”徐小受拿片西瓜还望嘴里塞。
“我叫你去你就去,快去!”
“好好,真是。”徐小受把西瓜三口两口吞到肚子里,起来去厨房,不一会郎小攻出来了,端着一盘洗好的山竹:“阿姨吃水果。”
徐小受没关门,一边忙活一边偷听他俩在客厅里说啥。
郎小攻掰开一个山竹,递给徐母:“你尝尝,挺甜。”
“哎,好。”徐母吃了一瓣,酸酸甜甜的是挺好吃,就说,“泽宁啊,我就叫你泽宁吧。我家春风吧性子直,脾气还倔,有时候爱犯浑,你多担待着点。小时候还挺腼腆,现在不怎么的有点人来疯,人一多他就高兴,喝点酒就胡说八道。他是急性子,这点随我,气儿不顺的时候啥都敢说,那时候你别跟他计较,可他不往心里去,不记仇,说完就完事,不像那些蔫头蔫脑的老爷们,嘴上不说,啥都往心里装。”郎小攻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点头。
徐小受在这边差点喊出来,妈你别说了行吗?你面前那位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嘴上不说啥都往心里装的那种老爷们。
他越听越觉着自己妈的语气不对,怎么有种老婆婆对新媳妇的语气?难道她当两个媳妇的婆婆当习惯了?再仔细寻思寻思,忽然想起自己那声“媳妇”,当时一激灵,刀差点切手上,敢情他妈真把郎小攻当自己儿媳妇了。当时心里这个悲催就别提了,妈你没弄明白,你儿子才是被压的那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