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亦是因为身体不适,才令小人有了可乘之机,将水龙局全面封锁,致使火势蔓延。”
“陛下,臣怀疑,当日那碗羹汤有问题,目的正是为了迟钝臣等在兵变之时的反应,而对方见六殿下未喝下羹汤,这才使出刺杀之下策!”
这个“对方”指的是谁,在场之人心知肚明。十一皇子脸色发白,浑身的骨节都在颤,却始终静默不语。
“胡闹!”神武帝大怒,手指着底下人,“你们一个个可都还将朕放在眼里?事前不奏,这时候倒懂得嚷嚷!”
“陛下息怒!”江凭阑一个大拜下去,“还请陛下听臣一言。”
“你说。”
“满月宴当日,朝中所有成年皇子,除去因替陛下接见地方官员未能出席的四殿下以及奉圣命出京未归的九殿下外皆赴了宴,朝中重臣亦大多在场,假设羹汤确有问题,那么这就是一桩谋害众皇子与重臣的惊天大案,敢问,谁人有此胆量?因此,即便有谁真要在羹汤里做手脚,也必然不会落下可供人查证的把柄。诸位大人与几位皇子虽在当夜感觉到不适,并因此错过了最佳防御时间,令废太子侥幸攻入皇宫,放火烧城,但那些不适之症却在第二日消失无踪,即便请了郎中来也未能瞧出什么,只道是疲累所致。敢问诸位,下官所言可是?”
“江大人所言极是,臣在此之前,甚至都不晓得自己曾中过毒。”
“臣亦如此。”
“儿臣亦是。”
“陛下,”江凭阑在众人表完态后再度开口,“倘若不是臣这身子尤为受不得毒物,想必真相绝不会在今日浮出水面。虽不知沈大人是从何处得知,但臣确是能查明此案的唯一人选,还请陛下命御医与三法司即刻入殿,臣愿配合调查。”
神武帝微微愣了愣,似乎有些犹豫,“江大人身份特殊,如此,怕是要委屈你了。”
“能替陛下分忧,即便赴汤蹈火,臣亦在所不辞。”
……
金銮殿里的案子从清早查到晌午,江凭阑本就重伤未愈,实是被折腾得身心俱疲,一回到马车里便睡了过去,再醒来天都黑了,看见商陆侍候在她房里,才知自己已到了宁王府。
“凭阑,你醒了。”
她点点头从床上坐起,透过琉璃墙望了望隔壁。
商陆立刻心领神会,“殿下在书房。”
“劳碌命,刚从鬼门关回来就折腾自己,”她皱皱眉,“他一直在书房?”
“你在马车里睡着了,李乘风那小子哪敢叫醒你,是殿下背你进房的,在这坐了一会后就去书房了。”
江凭阑点点头,点完又觉得不对,“背”这个姿势,怎么着也会压着他的肩啊,“他的伤不要紧了?”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殿下看上去心情不大好,晚饭也没用,还交代了任何人不得打搅。”她说完又像是想起来什么,“哦,对了,吕先生在府里呢!”
“吕先生?”江凭阑笑出声来,“那就是个书呆子。”
“可是我觉着这位先生不一般,你睡着的时候他来过房里,应该是殿下吩咐的,替你施了针灸之术。”
江凭阑这下倒有些意外。先前她一直觉着犯困,去金銮殿的路上才得知是皇甫弋南做了手脚,目的是为了让她能够骗过御医,伪装出早年落下病根以及中毒的迹象。她当然没有被蛇咬过,也在看见六皇子不碰那羹汤时心生警惕,未曾喝过一口。不过,她一直以为这手脚是何老的手笔,倒不晓得原是吕仲永,用的还是针灸这种在当世比较厉害的医术。
“想不到这呆子还有两手。”她咕哝一句,“他在哪?我去跟他道个谢。”
“吕先生说想参观王府,下人们就带着他去了,眼下也不知走到何处了,可要差人去请他来?”
“不麻烦了,我去找他,顺带走走。”
江凭阑穿了衣服出了门,问了下人才知吕仲永在夜游王府后饿了,自顾自跑去了后厨。她无奈摇头,朝后厨方向走去,心想皇甫弋南没吃晚饭,刚好也给他捣腾点吃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