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老大冷着一张脸,就差没顶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四人极其无奈地和这老学究敷衍了两句,然后请人送客。
“还是不成。”出值房的瞬间,徐守文就知道又做了无用功,那四个老顽固,根本也不想理会他。他心事草草,扶着邬先生出来,邬先生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背。
正在此时,斜胖一角,忽地窜出一道熟悉的身影,朝着徐守文激动地摆手:“守文!守文!这里!”
徐守文抬目而望,居然是陆数。毫无疑问,这也是职级不足进值房的小官吏,想要见那四位一眼,比他这个徐斌的儿子还要难。
徐守文朝着邬先生行礼,径自先过去了,陆数当即扣住他的手臂,急道:“谢天谢地,好在遇到你,你一定要告诉你父亲啊,西境不能去,殿下去则危矣!”
徐守文不喜他毫无根据地危言耸听,轻轻挣了一下,责怪道:“说清楚,你有什么根据?”
陆数:“我家亲属在各境皆有任职,我久闻各境朝野情形,西君开明氏年事已高久不主政,两个儿子一个志大才疏,一个目光短浅,单说那梁瑞公,他一向与东境勾勾搭搭,你说殿下进锦都,他会有什么想法?又会铤而走险生出什么歹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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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话已然说得晚了。
辛鸾三日正午入西境,穿天门峡,过落拓海,当日接风洗尘的就是这位二舅梁瑞公,开明炎。
是时,邹吾、申豪皆离开,辛鸾身边仅有随二十余贴身侍卫,辛鸾与这位母舅久别重逢,当然不会设防,结果梁瑞公筵席上便药倒了辛鸾一众人,将这外甥直接投入西境精铁地牢——
“哐”地一声,厚实的精铁版狠狠扣下!
那是特质的囚牢,辛鸾从高处坠落,身体本能的保护会让他张开翅膀,但是纷乱的绸带却会将他的翅膀整个缠住,让他上不得,下不得,不见阳光,不贴土地——开明氏对春生草的习性再熟悉不过,知道如何不用任何刑罚枷锁,就可以让碧血凤凰无任何招架越狱之力。
“高辛氏勇猛无匹,记得,不要给他喝活水,一定要多煮几遍喂给他喝,肉食也要煮得软烂,重油重盐……”
梁瑞公不愧是亲舅舅,自家外甥的吃穿用度一切都观照得事无巨细,然后他捋动了自己的山羊胡子,朝着身侧的心腹,吩咐道,“传信,给东境辛涧,就说本公已经软禁含章太子,之前的协议款项还需再谈,南境的直隶、南绥、滨泗三地,希望陛下能许给西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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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对西境的印象十数年未变了。
十几年来,世人对西境的印象都是这里乃神明的应许之地、人间行宫,也只有这样,先帝的王后才能生于此,长于此,白云在天,山陵缓出。据说,这里山中多兽,有虎、豹、良龟,时有少女骑虎下山岗,宛如世外的桃源。
西境也的确是这样:丰饶的土地,安居的人民,遍地的芙蓉花与锦绣,空气都是丰衣足食的安乐惬意。提到西境的都城,人们甚至要称呼一句“锦都”,意指“锦绣繁华之都”,遥想的画面都是少年锦衣广袖,华美丝织,还有少女衣衫清凉,叩击云板的倩影。
可世人忘记了,要进这一块避世的土地,要经过连峰去天,枯松绝壁,飞湍瀑流,砯崖转石,行人从天门峡乘船而过,仰头看这依托山河险要、高耸如云的奇绝工事,无人不生蝼蚁沧粟之感,感慨天下坚固之最,莫过于此,天神俯瞰,自有凝而不发的险峻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