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琴声停了。
水急风骤,邹吾这才从凄冷月色下看清他的衣着,那是六品最微末小官的官服,他竟不知夏舟居然还是官身。夏边嘉盘坐着,于水边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揽琴起身,却只有一句:“想不到……最终来送我的,竟然是你。”
声音悲切,竟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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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巨灵宫中,申睦眉头深结,居高临下,“阿繇说您对下山城颇多同情,臣请问,您定这方略未能割舍的利害,是他们嚒?”
辛鸾知道自己即便是站起来也是比不过他高的,干脆就坐在席垫上,倔强地扬起头颅:“圣君者,诚信、爱民、轻徭薄赋,理应慎战!”
申睦长袖一展,鼓荡生风:“圣君者!既要依赖百姓,又不能被百姓所累!不然就是因小失大!”
辛鸾单刀直入:“南君以为家国与百姓,必要时不能两存?”
“家国?多大家国?百姓?又是多少百姓?面面俱到乃小国寡民之做派,您理政倾尽心血,治理渝都一地尚可,可惜您不是一地之主!殿下破等级,下山城武道衙门于中山城极乐坊拿人,中山城官宦患病同样送往山趾医署,甚至极乐坊的倡女您都有意除贱籍,是也不是?可恩惠不该胡乱施与,这世上有些恩惠太过,即是治乱之源!”
辛鸾迎着他的目光,眼露讥诮,“南君行兵打仗五年有余,久不理朝政,孤还以为你已分不清朝政经纬了呢。”
申睦冷冷地回应,“久疏朝政南境也未见乱局,倒是殿下主政这些日子,风波频仍!”
“好!”
辛鸾高声一喝,大怒下竟两手击掌,朝申睦行待师礼,“既然南君有高论,还请南君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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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先生!”
邹吾急急一喝,他自然能看出夏舟已萌死志,可是这般人物实在不该就这般撒手人间!“先生实在不必为极乐坊这般伤怀,留得青山在,来日还有无数地方留待先生施以拳脚,此地危,水将没,还请先生速速随我离开!”
夏边嘉额头沾满汗珠,那是纵情奏乐激荡而出的汗水,此时冷风呼啸,热汗已凉,满面滞涩。
“侯爷可知我刚刚弹奏的是什么?”
“秋鹗凌风,是怀才不遇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