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衙门现在好多人都不回家了,害怕自己在外面染了病,没得再传给家人,他们就在衙门大通铺上一宿一宿地糊弄,邹吾知道他们辛苦,得空就给他们做顿早饭。
“好。”刘初六在裤子上拍了拍灶灰,站起来就往外走。
“想不通我的话,你就和你兄弟多聊聊。”邹吾平静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只一点,武道衙门不要只想着给殿下留颜面,更要想着为殿下,留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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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案上的折子禀帖弹指间让两个人手忙脚乱地理顺了,翠儿心动身动,赶紧去外面喊人,辛鸾却忽地开口问,“翠儿,外面是不是有人背书?背的是什么?”
他的总指挥室并不在高处不胜寒的钧台宫,为了周转方便,正正选的是中山城的中通要枢之地,近有人家,四通八达。他刚听到读书声还觉得挺新奇的,毕竟孩子憋在家里还能早起读书的,有些难得。
翠儿笑了,她刚在外面时早听到了,这篇她不久前刚学过,因此答得就分外响亮:“殿下,是’高山流水’啊!”
辛鸾眼波一动。
翠儿:“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
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
第158章 大灾(13)
“左相、右相,坐。”辛鸾带上蒙面巾,“有什么事嚒?”
“知道殿下忙,臣快些说。”申不亥有些忌惮地看着他,他知道这总指挥室每日虽然进出严格却还是时时与一线对接,他怕传染,落座后也情不自禁地身体后倾。
“臣是看到了这些,心中担心,这才来劝谏。”说着,申不亥将手中的纸卷递了过去,正是这些天连续张贴的病例人数的告示。
辛鸾眉梢一挑,“这怎么了?”
申不亥:“臣想问,这上面的病例数字,是真实的嚒?”
辛鸾:“是真实计数。每日各区医署的负责人都会来这上报一次,现在外间拨算盘的就是在通缉,告知我的同时,也张贴告示在中山城和下山城,然后再由赤炎和武道衙门打马在城中宣读,让不能出门的百姓也知道疫情情况。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嚒?”
辛鸾条分缕析,很难想象一个提纲挈领总领大局之人还会清楚这样的细枝末节。
申不亥停顿了一下,“可,这……这病例人数实在是太多了,第一日五百余人,第三日就近三千人,今日第七日,已经快逼近八千人了,臣听闻下山城自戕人数达到了十八例之多,殿下如此做,不是要闹得人心惶惶、草木皆兵嚒?”
辛鸾看着申不亥的脸,咽了口气,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把喉咙里的“瘟疫如今爆发成这样,到底怪谁呢?”说出来。
申不亥尤自苦口婆心、忧国忧民,“殿下有所不知,按照以往大疫的酒力,朝廷总会在实际人数上略减去些公布,以免百姓恐慌——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朝廷有为父之心,上不可告天地,下不可语妻子,这是我们朝廷应该担的干系,应该做的隐忍,而不是吧真相宣扬得满城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