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激动,邹吾抬起头,静静地问他,“什么算大事呢?”
“反正驼人去医署、劝害怕的老阿婆睡觉不是大事!一个个说自己病了,结果是头疼脑热,一个个因为床位就那么激动,因为大夫没抽开身问诊就那么激动,还扬言要摘下面巾,这是刁民!帮他们有什么用!我搞不懂,自戕跳崖的人,有什么必要还记下来?还收殓他们?还报到太子那里?我们那天动乱都没有报,居然要报这种事情!国家这么乱,我们骑马通报病情的兄弟,一遍遍地跟百姓喊’不要添乱’,这个时候他们不应该响应号召,冷静、听话、顾大局嚒?”
邹吾的动作停了,严肃地看定他:
“在你眼里,他们就这样微贱吗?”
刘初六没料到这诘责,心头猛地一跳。
·
“其实武烈侯能力这么强,放在武道衙门的确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翠儿觑着辛鸾吃饭的神色,慢慢说,“咱们现在物资短缺,如果武烈侯能出使中境求援物资,奴总觉得比那斥候拿着您的亲笔信,更牢靠些。”
辛鸾快吃完了,把剩下的一小碟鱼肉倒进粥里,用筷子夹起洒落在桌板上的米粒,在碗中飞快地搅了搅,大口吃下去,“特殊关口我命令发得急,很多都解释不到位,自上而下的执行起来,前两环可能还顺利,第三环大概率就有问题。”
辛鸾就是这点好,他能解释的,不管是谁问到他了,他都会亲自解释,不会因为翠儿只是个婢女就不耐烦。
翠儿赶忙把擦嘴巾递给他,手脚麻利地收拾碗筷。
“像第一天我们设计开放的医署,明明都是找德高望重的老医生快速预估过的,结果落实到下面,没想到病人那么多,第一环就瘫掉,局面急转直下,要不是时风月和糜衡应对及时,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辛鸾起身坐在了大案前,开始整理昨日发下去的政令和经过一夜又叠起来的消息,“武道衙门直接面对百姓,是执行的最后一环,若在平时我还有余裕来调整,可是现在一来一往不知道中间要耽误多少事,我不知道还有谁能强硬执行渝都封城、百姓居家,还不至于过度执法、暴凌老幼。”
他已没有补遗之策,所以只好让邹吾来为他兜底。
避免封城成为底层的灾难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