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死死地锁住他,殷切而狂热,“我们现在就定策,看看怎么才能想办法把辛鸾给埋了,等过个几年,想来他的尸骨也能长成春生草!”
内室的声音隔着一堵墙,总是不真切,只恍惚听到是向繇激动了起来,使女们站得远远的,只有外间的安哥儿听了这一声,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道紧闭的门,紧接着,又若无其事地扭过头,“噫呀”一声,开心地抓着刀插入了一颗硕大的牛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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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钧台宫的辛鸾正歪在榻上,起不来身。
刚才他就头晕,好容易把乱糟糟的一群人撵走了,寝宫一静下来,他又害怕了,一定要让守职的女官进来陪他。辛鸾心里打着突,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女官们聊宫中御医。
无他,他直觉这个糜溪御医不靠谱。
他刚来渝都水土不服,就是这位糜御医照顾他的,结果乱给他服药,弄得还不如下山城的土方子青草茶好,之后又想方设法地给他调配面脂,一副不务正业的庸医模样……他累昏了,这个时候倒是不谨小慎微,倒不说不能损伤御体了?怎么手起刀落,说给他放血就放血,还放得这么痛快?
“御医们都是学艺精深的杏林高手,巨灵宫的更是花好大功夫从外地挖来的,应该不会出什么错吧……”女官们对辛鸾的疑问也很迟疑。
辛鸾耸耸肩膀,知道问她们也是白问了。正要聊点别的,忽听翠儿在外面传唤,“殿下,廷尉署官陆数陆大人,在殿外侯旨请见——”
辛鸾眉心轻轻一蹙,烦躁道,“他来干嘛,我是不是让他去写褒奖邹吾的文章去了?”
翠儿:“陆大人说写完了,正请罪跪在殿外,等殿下阅览呢。”
辛鸾懒散地掀了掀眼皮,难以置信:“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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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几个时辰前他在大朝会安排的,邹吾的一道捷报让辛鸾扬眉吐气,他当即就下令让人印出单页邸报来,登斥候带来的军报不说,还要要写一篇褒奖邹吾此役战功的文章,他当时没点别人,点的在大朝会上关口跟他较劲最厉害的陆数,说必须写到让他满意为止,刊印完毕还要让人广为张贴,快马纵横中山城、下山城来奔走呼告,必须要做到家喻户晓,人人皆知。
这有气话的成分。
主要是辛鸾想敲打敲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官吏,按照他的猜测,想的是这个刺头肯定心不甘情不愿,还不知要跟他玩什么水磨功夫,没想到也就他昏迷的功夫,陆数就送上来了。
辛鸾散着头发,只用一根红绸带绑着,自己半倚着床榻,垂头看着文章。
陆数庄重地跪伏在寝殿榻前——
辛鸾已经做好生气的准备了,想着这颂词要么阴阳怪气,要么暗箭捧杀,只是他翻来覆去好几遍,没想到整个文章流畅中平,客观公道,他难以置信,结果又重头看了一遍,还是没有挑出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