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66章 少爷式火葬场

周牧野抽出拉杆,漫不经意地朝旁边扫视一圈。

那些德国人都在朝这边看。

周牧野一手搭在拉杆上,一手揣进黑色皮衣的口袋里。

他看向白熙羽,眉眼淡漠,用流利的德语道:“这是我家宝宝的位置,既然被别人坐过,这车我不想要了。”

白熙羽脸色蓦然变得死难看。

周围一圈人发出惊呼声,互相之间压低音量,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要送yu回家吗?”

“这车要一百多万!说不要就不要,一定是骗人的!”

“ean好像并不喜欢yu……甚至有点讨厌他的样子……”

“为什么要这么对待yu?我都觉得yu很可怜了……”

只有安乔,打了个呵欠,眼神惺忪地嘀咕:“都说了他得陪小情人……”

周牧野拖着箱子离开,把上百万的豪车扔在原地。

白熙羽脸色涨得通红,看着周牧野的背影,最后崩溃又无处发泄地大叫一声。

周牧野拉着箱子在街上走了一段距离,最后拦车回到周宅。

回房间时经过楼梯口,他驻足一会儿,朝二楼的方向望去,接着,又继续朝自己的房间走。

结果第二天早上,周牧野再去推二楼客房的门,发现房间里已经没了人,被子平铺在床上,边边角角都很整齐。

周牧野攥紧门把手。

阮宵是早上起床从来不收拾被子的人。

周牧野打了电话过去。

响了几声,那边接通。

周牧野背靠着走廊的墙壁,开门见山:“你在哪儿?”

电话那边是浅浅的呼吸声,过了会儿,阮宵细宁的嗓音才响起:“我在云老师家。”

周牧野站正身,准备朝楼下走:“好,我去接你。”

“阿野。”

却被阮宵的一声轻唤叫停在原地。

周牧野拿着手机,眼望前方,漆黑眼眸里有什么微闪一下,低下睫,声音还是一样冰冷:“你是不是不想见我”

阮宵只是轻轻笑了一下,答非所问:“阿野,我要在云老师家集训几天,会住在这里。”

周牧野轻拧一下眉:“阮宵……”

阮宵打断周牧野,声音乖巧:“前段时间我的节目一直练得不顺利,压力很大,所以会吃镇定剂,很抱歉,没有及时跟你说,但现在不会了,所以你可以放心。”

周牧野道:“我去看你。”

“不要。”

细宁的嗓音拒绝得很干脆。

周牧野脚步一顿,低头,下颌线抽紧:“为什么?”

“我只是不想让人打扰。”阮宵声音很轻,道,“快比赛了,我需要保持状态。”

电话两边都静默下来。

好一会儿。

周牧野低声道:“宵宵,你的状态很不对。”

“没有啊……”阮宵语调轻松,听上去很乖,“对了,阿野,忘了告诉你,云老师夸我找回情绪了,我终于知道嫉妒是什么了。”

周牧野没说话。

山间的练功房内,阮宵环膝坐在角落,身体一侧贴着墙壁,握着手机,不紧不慢道:“在我怎么努力都赢不了后,在我知道你背着我去见白熙羽后,我终于知道了那是什么感觉。”

周牧野闭了闭眼,往楼下走:“我去接你,我们当面说清楚,那是因为……”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阮宵轻慢的一句话,让周牧野再度停下脚步。

“我现在唯一在意的,是能不能完成我的节目。”

练功房外柳树随风摇曳,阳光透过蓬松的枝条,在对面墙上投下黑色的影子,位置正好嫁接在阮宵的后背上,如同展开巨大的黑色翅膀。

“阿野。”

手机的话筒旁,水红的唇绽开一抹笑。

“我现在感觉,好极了。”

“所以请你……别来打扰我。”

距离大奖赛还有五天,阮宵在练功房里没日没夜地练习。

云燕惊叹于阮宵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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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她上次在俱乐部对阮宵放过狠话,不过才几天罢了,阮宵再做陆地动作训练时,气场和眼神完全变了。

孤独,决绝,凌厉,叛逆。

一举一动间都透出强大的生机。

尽管是云燕,在阮宵表演时迈着舞步朝她直冲而来时,场边的她都忍不住后退半步。

她完全被那种强势的气场给震慑住。

练功房里柴可夫斯基的音乐还在继续,阮宵旋转接跳。

云燕站在角落,紧盯住阮宵的身姿,她一手环臂,一手抚着胸口的心型吊坠,压抑住内心的澎湃。

阮宵完美地契合了她心目中黑天鹅的形象。

云燕再次庆幸,这首保留曲目当时留给了阮宵。

可能她潜意识里知道,阮宵永远不会叫人失望。

不过云燕一边庆幸阮宵表现出的极佳状态,一边又苦恼于要应付每天都要上门的周家小少爷。

云燕不知道阮宵跟周牧野闹什么矛盾,阮宵次次都不见人。

这天,周牧野又上门,给阮宵送来换洗衣物。

看到是云燕来开门,周牧野往练功房的方向望去一眼。

站在门口,也能听到那里传来的交响乐声。

周牧野看云燕,道:“他能出来吗?”

云燕歉意一笑,从他手中接过纸袋,道:“宵宵不愿意,可能是还有些情绪,等大奖赛结束吧,也就还剩三天了,他最近都在忙着训练,等比赛结束后,我一定送他回家。”

因为阮宵不接电话,所以周牧野已经编辑微信跟阮宵解释过了。

但阮宵一直没回他消息。

周牧野淡声道:“我能进去看他吗?”

云燕思索一会儿,道:“建议你不要这样。”

周牧野眼一眨,望了眼别处,又朝向练功房的方向,提高声音道:“阮宵,你他妈别后悔!”

放完话,转身走了。

练功房里,阮宵背靠着门,团着身坐在地上,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交响乐充盈满整个空间。

阮宵用那只还有些残破的指尖在地板上划来划去,嘀嘀咕咕:“叛徒……”

阮宵知道那晚周牧野离开的真相后,依旧不想见他。

在阮宵内心里,刨根问底,自始至终在意的,都是自己不够优秀这件事。

因为达不到心中理想的标准,生出怨恨,嫉妒那些有天赋的人,在感情里也变得患得患失,充满猜忌,浑身带刺,恨不得逼退所有人,反过来又讨厌这样的感觉,变得更加怨恨,恶性循环。

阮宵把自己缩进一个坚硬的黑暗的壳里,不愿再向任何人敞开,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短暂的安全感。

现在只有大奖赛这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如果依旧不能突破,阮宵觉得自己一定会崩溃。

就算没有周牧野在身旁,他心里源源不断散发出的不服输和征服欲,已经足够支撑他前行。

虽然,很累……

那天夜里,已经快近凌晨,云燕熬不住先去睡了。

阮宵依旧在练功房里练习芭蕾,只是在一个跳跃过后,突然崴了下脚,摔在地上。

阮宵没有立即爬起身,而是仰面躺着,一条手臂横在眼睛上方,过了好半天,才有所动作。

他一瘸一拐地来到椅子旁,将那只受伤的脚踩在上面,冷静地在微肿的脚踝上喷水喷雾,拿出运动绷带,给自己绑上。

因为太过密集的训练,难免会有肌肉或韧带的拉伤,他的一条腿上已经打了不少绷带,理应需要休息恢复。

但阮宵没让云燕看到,平时都用长裤挡住。

阮宵汗水涔涔,坐在长椅上休息了一会儿,转了转脚踝,觉得没什么大碍,继续起来训练。

隔日,阮宵六点起床,隐约觉得脚踝处传来痛感。

他将运动绷带拆开,昨晚受伤的脚踝当时还肿得不明显,一夜过后,却肿成鸡蛋般大小,在绷带的束缚下,紧得都有些痛了。

阮宵拧起细致的眉,咕哝道:“别这样啊……”

再过两天就要上赛场了,肯定不能受伤。

阮宵那天多花了半小时,在房间里给自己热敷,面对还是肿着的脚踝,他咬下绷带,给自己缠上。

打绷带的过程中,他紧紧咬着牙,脸色都有些泛白,直到靠着蛮力,将脚踝的肿胀处束缚得十分平整,一点看不出受伤的样子,他才松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