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落座,秦氏抬头看了眼虞砚,心道这位安北侯还真是与旁人不一样。
从前与人不同,现在更是不同。
人家都是女儿偷偷摸摸往娘家送东西,这个安北侯倒好,他自己想方设法地往丈母娘家送钱。
秦氏有些事没有告诉明娆,那就是自从安北侯知道沈南合对秦家的生意百般照顾以后,铺子那边就又多了一股助力,是安北侯的人。
两边竟有一争高下的架势,谁也不愿意被对方压一头。
秦氏知道,这是虞砚在给她撑腰,不想叫沈家人低看了她。
她是别人的妾室又如何,夫家远在京城,说不准哪日她就被人厌弃,到时候恢复了自由身,沈南合就可以近水楼台。
秦氏知道,沈南合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秦氏不是一般的妾室,当年信国公有愧于她,并不是以一般妾室的规矩纳她进门,她不是被卖给明家的,说是妾室,但当初有白纸黑字的协议在先,她要想恢复自由身并不难。
可惜秦氏早已对男人失去信心,心甘情愿挂着一个有夫之妇的名头,一个人的日子过得自在,从未想过再找个夫君。
沈南合的执着叫人头疼,幸好这中间有虞砚帮忙。
秦氏感激地看向女婿,正打算道一声谢,目光略过男人身上的某个东西,话突然都卡在嗓子里。
这件衣裳她知道,她跟李掌柜合作多年,关系不错,明娆把料子买回去的转天,李掌柜就跟她说了。
当时她还想象过,这么艳丽的颜色穿在男子身上是什么样子。一直未有机会得见,现在见到了,好看是真好看,安北侯那张俊脸,再加上完美的身材,整个人就是活脱脱的衣裳架子。
可是、可是……
可是这么好看的一身衣裳,他为什么要在腰间挂一个荷包啊!!
虞砚还未落座,此刻站在明娆的身后,正弯腰跟她低语。
于是秦氏就清晰地瞧见了那个荷包的样式。
“……”
一向温婉温柔的妇人脸上的淡笑僵硬住,一双美丽的桃花眸不可置信地直勾勾地盯着那荷包瞧。
她一向是端庄且和善的,从未在人前失了分寸,更没做出过什么不得体的举动。
可是那荷包实在是太丑了。
丑到她险些绷不住表情。
那是明娆做的,她认出来了,毕竟能把好东西糟践成这样也的就只有明娆。
但秦氏记得那会明娆说的是“做着玩玩”,也没说要送人啊。
秦氏当时寻思着明娆好不容易又有了兴趣,也不好打击她,于是就耐着性子教了几天,最后实在是折磨,索性接了过来,帮着明娆改了改丑得太过分的地方。
为了维护女儿的自尊心,她没敢大改,毕竟若是改得面目全非,明娆一定能看出来她的嫌弃,到时候要是伤心了可怎么办?
自己的女儿有多娇气她知道,她夸着哄着,终于完工,松了口气。
这辈子没经历过这么难的时候。
秦氏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这个丑东西了,没想到——
秦氏又看了一眼荷包。
苍天啊。
她捂住了额头。
美人霁是很艳丽的颜色,比红稍暗,似桃花色,一直以最“娇艳”之色闻名。
衣裳是好衣裳,人也是俊俏的公子,就是那荷包吧——
它是嫩绿色的。
翠绿翠绿,最有生机的绿。春意盎然,生机勃勃。
原本也是极好的颜色,但这两种凑到一起……
秦氏眼睛疼。
“秦姨你怎么了?头疼吗?”明卓锡最先发现秦氏的异常,关切问道。
明娆倏地看过来,“娘亲你脸色不好,怎么了?”
秦氏抬眸,看向已经坐下的安北侯,她忍了忍,还是问道:“侯爷,你身上的那个荷包——”
“荷”字一出口,明卓锡就立刻警觉,同时开口:“秦姨别问!”
秦氏问了,虽然声音被明卓锡的盖了过去,但虞砚还是听到了。
男人微勾唇角,低头看了一眼,他将荷包从腰间取下,目光温柔,“母亲是问这个?”
秦氏不小心又经历了一次视觉冲击,忍着闭眼的冲动,僵硬着点头。
明卓锡一看虞砚笑着,也捂住头,哀嚎道:“完蛋,又开始了。”
“这是娆娆亲手做的,好看吗?”
秦氏:“……”
明卓锡:“……”
为什么要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