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堂屋不大,容纳这么多客人实在拥挤勉强,好在现在是八月份,把桌子抬到外面去也能坐下。
院子里,秦家的家仆和虞砚带来的人在收拾院子。
“待会日头上来,很晒,”连竹对禾香说,“姐姐我们把桌椅抬到紫藤花架下面吧,可以遮阳。”
禾香道了声好。
明家兄弟在屋里跟秦氏说话,说的还是沈南合的事情,明娆在旁边坐着喝茶,偶尔搭一句话。
虞砚负手站在门外廊下,目光淡淡扫过整个院落,若有所思。
屋中的话题很快换了,秦氏又老生常谈地说起了明家两兄弟的终身大事。
安北侯以后就留在凉州,身为他营中的副尉,明卓锡八成也会长久地留在这里。
他一向不喜欢待在京城那个家里,他更喜欢不受管束的自在日子。
明卓锡少年时早早地离开家进了军营建功立业,家里不需要他承袭爵位。明迟朗更不用说,陈氏是不可能让他承袭的。
明卓锡跟明迟朗还有个弟弟,三弟虽然还小,但早几年的时候明家就请旨封了三弟为世子,所以他们兄弟两个在西北逍遥快活,毫无心理负担,就在这边安家也没什么不好。
秦氏认识几个还不错的姑娘,听说明卓锡动了成家的心思,于是今日邀请他来,一为团圆,二也是为了听听他的意思。
明娆对哥哥们的私事并不感兴趣,见话题不再围绕着秦氏,她放下茶杯,朝门外走去。
虞砚背对着屋里,望着院子,不知在想什么,身后突然缠上来一双柔软的手臂。
“在想什么?”明娆从虞砚身后冒头,笑着仰头看他,“怎么不进去与我娘亲说话?”
虞砚道:“我有在听。”
说的那些事与他无关,他并不感兴趣,倒是看了看环境,突然生出了旁的心思。
男人长臂一揽,勾着她的腰,微微低头,凑到她耳侧低声问:“离此处不远有一清净的宅子,叫你母亲搬到那里去?那里大一些。”
他回头看了一眼会客的厅堂,又伸手点了点院子,“拥挤,不方便。”
“那个宅子无主,若你点头,我明日就派人去买下来。”
明娆诧异抬眸,“搬家?你何时有的这个想法?”
“就刚刚。”
明娆哦了声,沉吟了片刻,踮起脚亲了他一下。
虞砚当场愣住,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圈,周围人都在忙着,只有裴朔一个闲人抱着肩膀笑眯眯地盯着他瞧。
虞砚咳了声,背过身子把明娆挡住,不叫人看她。
他摸了摸唇,“为何亲我?”
明娆笑嘻嘻地看着他好看的眉眼。
虞砚现在怎么能这么讨人喜欢呢。难怪他方才也不进屋陪着她坐,原来是在看这宅子。
“虞砚,你不觉得你变化很大吗?”
变了,也没全变,喜欢用钱解决问题的习惯还是一如既往。
虞砚不置可否,挑了下眉,“这么高兴?”
“对呀!你看嘛,从前你见了我家人,一点面子都不给。后来倒是愿意正眼看他们了,但是也很敷衍,你只是觉得应该那样做,但你心里并不乐意。可你看现在呢?现在已经真心实意地把他们当成了家人了。”
会下意识地为对方着想,把她的家人当做自己的家人来爱护,不再是因为怕明娆不高兴才去做,而是他自己想做。
只是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已经像是变了个人。
大概因为彻底与过去和解,所以他才变得更有人情味了吧。
虞砚对她说的避而不谈,又把话题引到了最初的方向:“所以搬吗?”
明娆乐了声,心里清楚他大概有点不好意思。
“娘亲在这里住久了,若是换宅子,会不习惯吧。”
况且他们并不是日日都能凑这么齐,平常的时候明家兄弟有自己的住处,明娆住在侯府,裴朔更是待几天就会回京,换个大宅子却没多少人长住,秦氏难免会觉得孤单。
虞砚也只是稍微起了个念头,见明娆拒绝,便作罢了。
两个人依偎着,吹着暖风,虞砚沉默了会,又道:“那不给你娘几个婢女和护院?这里人太少了。”
明娆这回没再拒绝,秦氏虽说现在还年轻,但她有旧疾,时常会不舒服。秦家还有铺子要看顾,卫姨和连竹有时忙不过来,秦氏都没有人照顾。
小夫妻俩头挨着头,在廊下小声说着话,同样颜色衣裳的两道身影叠在一起,任谁看了都会叹一声般配。
院子很快收拾出来,明卓锡扶着秦氏的胳膊走了出来。
明娆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夫君,连自己亲娘出门都没注意,还是虞砚摸了摸她的头,手掌推推她的脸颊,让她回头看,明娆这才看到秦氏戏谑的眼神。
明娆:“……”
她脸颊微红,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秦氏另一边,扶着秦氏往外走。
“娘亲,我夫君说你这里家仆太少,回头从我们府上调几个过来,卫姨和连竹也能轻松些。”
秦氏温柔地笑了笑,“好,多谢。”
“哎呀娘亲你跟我们说什么谢嘛,不许说了。”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