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承嗣说道:“阿在父皇那儿还没回来。”
“啊?”
嬴从璋顿时失望。
嬴承嗣说道:“你要是想见她我让人去叫她回来?”
“别别别,不用叫。”
“那你去找她?”
“我不去!”
嬴从璋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宫里头的皇子除了大哥之外就没有不怕父皇的,倒也不是景帝会对他们如何,他待他们态度不算差,该有的富贵从不会少了他们,只是他们能感觉到父皇并无太多慈爱。
每次都那么淡淡瞟上一眼,不冷不冷的说几句话就能叫人坐立不安,实在难熬。
他在大哥宫里长大,景帝爱屋及乌,对他还稍微和煦一点儿,可就算是这样他也对景帝依旧还是怂的。
嬴从璋可不想去景帝面前招眼,抱着匣子就道:“我可不去,阿每次去父皇那儿一准都得天黑才能回来,我可不去招父皇的眼,大哥,这东西我先放你这儿,等阿回来之后你再给她,我回头再来找她玩儿。”
他将东西放下,转身就一溜烟想跑。
“等等。”
嬴承嗣叫住了他。
“大哥?”嬴从璋疑惑,“怎么了?”
嬴承嗣皱眉:“我听韩司马说,你好几次都没去上书房,就连课业也没交?”
“啊?没有的,韩司马瞎说……”
“他有你们每日进学的课时表。”
嬴从璋瞬间心虚。
嬴承嗣见状就知道他是在撒谎,他看了眼那匣子里精致至极的机关鸟,脸色顿时一沉:“你别告诉我,你这么长时间不去进学,就是在捣鼓这个?”
嬴从璋有些怂:“大哥……”
嬴承嗣眉心更紧,声音多了几分严厉:“你以前喜欢玩闹我不拦着你,可你如今已经十七,婚事也定下了,你难不成还打算就这么玩上一辈子?”
“我又不用像大哥一样担天下大责……”
“你是不用,可也不意味着你永远不进朝堂,将来你总有一天是要担正事的,难道你就打算这么一辈子顶着个皇子龙孙的名头混日子?”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阿是孩子,你也是孩子?她喜欢玩闹那是她还小,你多大了还为着这些东西连课业都不顾了,这么大的人了,还成天没个正行!”
嬴从璋入广宁殿的时候才不过九岁,嬴承嗣将人养在身边这么几年,对他的感情自然要远胜过宫中其他皇子。
他对嬴从璋是真切有所寄望的,看到他这般胡闹自然是怒其不争。
嬴从璋被教训丝毫不敢还嘴。
旁边颇为老沉的嬴从简跟着开口:“四弟,大哥说的对,就算父皇我们没什么厚望,朝堂也有大哥,可你也不能总这么无所事事,你到底是皇子,总得寻一份正事做着,否则将来四弟妹嫁过来,难不成要让旁人议论他嫁了个纨绔?”
嬴承嗣眉心微皱,直接看向嬴从简。
旁边赵玄穆也是眉尾微挑,觉得这个二皇子话里有话。
嬴承嗣朝着嬴从璋说道:“往日里你做什么我不管你,可往后再这么厮混我饶不了你。”
“北地或有旱荒,父皇命我调度粮草准备应对,这段时间你也别闲着,进宫帮我做事。”
“大哥……”
嬴从璋刚想拒绝。
嬴承嗣就道:“不准说不行。”
嬴从璋张了张嘴,见他主意已定,只能垂着脑袋“哦”了一声,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巴巴的。
嬴承嗣教训:“自己去找韩司马请罪。”
“哦…”
嬴从璋可怜巴巴的应了声,放下手里的机关鸟垂头丧气地走了。
等人没了踪影,嬴从简才笑着道:“四弟果然还是最听大哥的话,也就大哥能管着他。”
嬴承嗣神色淡淡:“他性子本就爱玩,可聪慧懂事,多管束些总能上进。”
他没多说嬴从璋的事情,只开口道:
“二弟不是说有事要问我?”
嬴从简连忙上前,将手中东西交给了嬴承嗣。
赵玄穆在旁看着嬴从简与嬴承嗣侃侃而谈他治渠之策,看着他大有想要与大皇子争锋的意思,可后来却被大皇子三言两语压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等人拿着那“讨教”得来的卷轴离开后。
赵玄穆就冷声道:“这个二皇子越来越不安分了。”
早前大皇子妃因腹中孩子夭折修养身体的时候,抢先诞下皇长孙想要分驳大皇子恩宠的人中,就属嬴从简最为积极,他还不到二十五,可长子都已经快八岁了,次子也已经六岁,都比小郡主要大。
这几年嬴从简表面上恭恭敬敬,暗地里没少想要露头,处处都想跟大皇子别苗头。
要不是陛下压着,他怕是跳的比谁都高。
“殿下,您得防着他一些,他恐怕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赵玄穆说道。
“我知道。”
嬴承嗣能感觉到嬴从简对他的不满,他更知道宫中的情况。
当年他出生后许久,父皇都一直压着后宫不让其他妃嫔产子,直到三年后因朝中一些变故须得用到嬴从简的母家,这才有了嬴从简这个二皇子,这些年父皇为了不让人分驳他权利,不让人动摇他地位,一直压着其他皇子不让他们入朝理政,难免会让他们心有不满。
他不会不知感恩的觉得父皇这么做自私,身为被偏宠的那一个他很感激父皇,可他也没打算一辈子闲置着其他几个皇子。
父皇去岁时病过一场,身子大不如前,虽然看上去已无大碍,可劳累之后总会胸闷头晕。
太医替他看过几次,都说父皇需要好生静养,前些时日父皇也已经跟他商量过,等到明年时朝中政事彻底上手,父皇便打算退位将养,到时候他登基之后,这几个皇子该用的还是会用。
嬴从简心思不纯,可能力是有的。
嬴承嗣说道:“我会小心一些。”
“可……”
赵玄穆想说没有千日防贼的,那嬴从简一看就是个不省心的,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别说嬴从简现在什么都没做过,除了当初产下皇长孙的事儿惹了陛下生厌外,一直都表现的规规矩矩的,大皇子没名目去动他,就算他真有点儿小心思,陛下也不会更改储君之意。
大皇子若动了嬴从简,反倒是落人话柄。
赵玄穆只得压了口中的话,想着暗地里多盯着嬴从简一些。
……
嬴在皇祖父宫里听了一整天的故事,等赖到了天黑,又混了一顿格外丰盛的御膳后,这才被景帝身边的内侍恭恭敬敬地送回了广宁殿。
广宁殿前殿黑漆漆的,她趴在门前左瞧瞧又瞧瞧,没看到自家爹爹顿时露出个笑。
提着裙摆,踮着脚尖,小家伙悄咪咪地就打算溜回自己住处,可谁知道才刚走了一步,原本黑漆漆的前厅就突然亮了起来。
“永昭。”
小嬴瞬间瘪了嘴,“爹爹。”
嬴承嗣提着灯笼瞧着跟做贼似的闺女,朝她一扬下巴:“过来。”
她有些怂,每次爹爹叫她永昭时,都会教训她。
小嬴眼珠子转了转,默默朝后退了半步:“都这么晚了,阿就不打扰爹爹休息了,等明天早上阿再跟爹爹请安……”
呀!
小姑娘正想跑时就尖叫了一声,下一瞬直接腾空而起。
“爹爹你让人偷袭我,你不讲武德!”
“我是你爹,不用讲武德。”
抓着小郡主那人手抖了一下,uu看书小心翼翼地将人交给了自家主子后,快速褪去,而院子里小丫头手舞足蹈的扑腾。
“爹爹,我错了,你快放我下来,我怕高……”
“你上个月爬上太庙房顶看月亮的时候怎么不怕高?”
“那,那是赵穆穆带我上去的,我可怕可怕了。”
小姑娘瞪圆了眼睛竭力表现真诚,毫不犹豫地就卖了自家未过门的姑父。
嬴承嗣嘴角抽了抽,伸手揪了下她脑袋上的小发包:“亏得你穆叔叔还替你说话,他要是知道你转头就把他给卖了,看他以后还带不带你玩儿。”
小嬴扑腾了一下藕节似的胳膊:“心口皆是是君子,心口皆非即小人,爹爹你说过不能背后议人长短,讲人坏话的,不然雷公公会劈你的……”
“……”
嬴承嗣满脸黑线,伸手朝着自家闺女的小屁股上就是一巴掌。
小家伙顿时疼的哎哟一声,随即张嘴就叫,
“救命啊,爹爹欺负阿了。”
“娘亲,娘亲!”
见自家娘亲没影子,爹爹又一巴掌落在屁股上。
“呜呜呜……好疼啊……我要告诉皇祖父,叫他打你屁股…”
小姑娘张嘴干嚎,死去活来的一副快要被打死的模样,脸上却不见半点眼泪。
嬴承嗣黑着脸:“你皇祖父来之前,我先揍你!”
小姑娘跨着脸。
坏爹爹,她不要喜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