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照流深深地吸了口气,免得真被谢酩气死在这里面,惋惜道:“但还是让堕仙跑了。”
谢酩摇头道:“我本就不认为能杀了他,引他进入心境,是为了找出他的藏身之处,摸清他的身份。方才那一剑,我已在他神魂之中注入了标记气息。”
“找出了吗?”
谢酩:“极北之地。”
“那他的身份?”
谢酩沉默了一瞬:“还不能确认。”
楚照流手里没东西把玩就痒痒,无意识地勾起谢酩披散垂落下来的发丝,绕在指尖转了转:“其实你不必有所顾忌,怀疑就说出来。我不会为这种事生气,比如,你怀疑师尊与堕仙有关。”
谢酩眼底流露过一丝惊讶,随即坦然点头:“我怀疑的人有二,一是扶月仙尊,二是药王。”
楚照流心道,好嘛,你还挺会怀疑的。
这要是在燕逐尘面前说,燕逐尘回头就往你药里加泻药。
“现在看来,扶月仙尊的嫌疑更大。”谢酩说,“但也只是怀疑,妄加推测不宜,便未与你说,并非是纠结于你与仙尊的师徒身份。”
楚照流懒懒地哦了声,不太在意。
他自己都怀疑师尊了,谢酩算半个外人,怀疑怀疑也很正常。
该说的也说了,俩人又同时沉默下来,对视了一眼,一时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
楚照流忽然就有点无所适从。
他好像很久没和这么正常的谢酩说过话了。
绕着谢酩发尖的指尖一滞,他攒了些力气,推了推谢酩的胸口:“放开我吧,我站得稳了。”
谢酩非但没收手,手臂反而又紧了一分,抿了下唇角:“不放。”
楚照流似笑非笑:“谢宗主,你知道你这个行为叫非礼吗?”
“我抱自己的夫人,”谢酩俊秀的眉峰稍稍一抬,有理有据,“非礼从而何谈?”
提起这茬,楚照流后知后觉,猝然睁大眼:“你果然是故意跳到成亲那一幕的!”
他就说,怎么在桃花林里一别后,直接就到拜堂成亲了!
刻意省略掉中间情愫暗生的步骤,谢酩这厮也是个衣冠禽兽!
谢酩的唇角短促地弯了弯,没有否认:“只是对哪里印象深刻,便跳到哪里罢了。”
楚照流能察觉到自己的神魂已经越来越虚弱,大概魂香已经几乎燃尽,恐怕谢酩现在一松手,他就能直接散出去,再不回身体里修养,得虚弱一段时间。
即使如此,楚大公子还是顽强地挣扎着,要讨些口头便宜:“看不出来啊,谢宗主竟如此恨嫁?”
谢酩正要回答,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你该回去了,照照。”谢酩轻轻拂过他的脸颊,送他离开自己的心境,让神魂归位,“你说过的那些话,等会儿醒来再谈。”
我说的哪些话?
被推出心境的瞬间,楚照流涌起一阵极深的倦意,昏昏沉沉地思索了下,陡然一悚。
然而不等他细想,神魂缓缓归位,意识很快陷入了短暂的黑暗。
堕仙与惑妖联手编织的那场幻梦里,所有没有想起来的细节纷纷涌进梦中,一五一十地呈现在眼前。
恍惚间,他好似在幻梦里与谢酩渡过了美好的一生——直到堕仙伪装成他,杀死了幻境中的谢酩。
俩人被拖出幻境,他脑中的最后一幕,便是无名剑穿过谢酩的胸膛,所以以为是自己捅的剑。
等他醒来时,眼前是寻到夙阳来的大师兄担忧的脸,他把幻境里的一切忘得干干净净,见到谢酩,偶有一些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也没太在意。
独剩谢酩保留了那一切的记忆。
难怪谢酩差点被他气吐血,咬牙切齿地骂他没心没肺。
意识恍恍惚惚了许久,五感开始缓缓复苏。
最先恢复的是嗅觉,熟悉的冷香如初冬的第一捧雪,干净清冽。
其次是触觉。
他被人珍惜地紧搂在怀里,十指相扣,手心贴着手心。
再次是听觉。
他听到谢酩沉而冷的嗓音,对门外的人道:“他醒了,无碍。”
楚照流猝不及防想起了神魂归位前谢酩说的话:“……”
不,我没醒!
他眼睫都没敢眨一下,放缓呼吸,一动不动地躺尸,祈祷谢酩看他没醒,怀疑他出了什么事,叫燕逐尘进来看看。
有外人在,谢酩就不会怎么他。
燕逐尘,燕神医,燕师叔。
快进来救驾!
楚照流心里发出微弱的求救呐喊,随即便察觉到那股冷香又靠近了自己一些,变得馥郁起来,他整个人都被圈在了谢酩的气息里,沾染着他的味道。
“不是说,等我战胜心魔清醒之后,就每天亲我三次吗?”谢酩好听的嗓音钻进耳中,语气还算温和,就是说的话不太优雅,“还是伸舌头的那种。”
楚照流躺平装死:“……”
“我也很赞同你一起睡觉的提议,想必你说话算话。”
“…………”
我楚某人什么时候说话算话过了?
楚照流理直气壮地想着,安详地催眠自己已经与世长辞,可以含笑九泉。
“装死有用吗?”
衣领被人以两指分开,一根手指隔着几层衣服,带着极浓的威胁意味,精准地抵在他胸口前的红痣上。
“还是说,照照,你更喜欢躺着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
照照(麻木脸):谢宗主,要不你还是继续昏迷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