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知道自己错了,便要长些记性。”温玉轻笑着瞥了一眼黑三郎,然后又忍不住抬袖掩嘴,很是厉害的咳嗽了几声。但不等青衣开口,他便哑声道,“你既要跟这家伙相守,阿兄自然只能成全了你。我原说你就当个季厘国人便可,但这家伙贪心不足,偏背着我私下设计胡姬,想借狐族的双修化妖之术为你延年益寿。若非我及时发现,只怕你这会儿就要变成一条蛇了。”
黑三郎好好儿的一条烛龙,硬是被温玉讥讽成蛇,一时便有些不忿。待要发怒,又害怕惹青衣不快,少不得忍了。
倒是青衣欲言又止的开口道:“阿兄,你莫要欺负三郎了。论心机城府,你并不在他之下。血脉不稳之时,我虽然被本能压制,以至于心性大变,但还不至于看不清形势。你素来警醒,而他为了我关心则乱,几度被胡姬的计谋所惑。我曾与胡姬朝夕相处数年,深知她原是个不屑用媚术的狐狸精。此番她能计中生计,料想必是你在暗中献了谋略。”
黑三郎得了青衣的袒护,一时间笑得眼睛都快找不着了。他亲亲热热的将头埋在青衣的颈间,全然不顾周围都是围观的季厘国人。
“你若是总是这般聪慧,我也可以少操些心了。”见不得黑三郎如此的温玉微沉着脸道,“我温玉的胞妹,自然是不能由着妖怪任意拿捏。我宁愿你杀尽千妖百怪,做一个冷心冷情只懂喋血的季厘国人,也不愿你如过去那般胆战心惊的活在妖怪爪牙之下。此番为你压制了血脉,也不知是对是错。咳咳咳——”
一语未毕,他便又猛烈的咳嗽起来。
青衣听他咳得甚是痛苦,心知他为自己压制血脉时必是伤及了内腑,愧疚感油然而生,一时心酸起来,便忍不住红了眼圈。
“阿兄你先服药吧。”她压下酸楚的泪意,颤声劝道,“身子要紧——”
“咳咳咳——不急——”温玉摆了摆头喘息道,“咳咳咳——还有一事要吩咐你。”
“嗯,我听着。”青衣认真点头道。
“切莫再给妖怪一滴血。”此话一出,他便哇的一声呕出了一口血。
方舟急忙接住摇摇晃晃的温玉,而后不等温玉反应,便直接将白瓷瓶中的药塞进了温玉口中。
那药一入口,温玉面色稍缓,随即身躯一软,却是沉沉昏去。
“阿兄!”青衣大惊失色,连带着黑三郎也正了脸色。
“小娘子莫要担心,只是药效发作了。”方舟俯身将温玉打横抱起,然后对着青衣和黑三郎颔首解释道,“这是我们新研制的方子,用了无数妖兽的血肉炼制的。阿郎服了此药,便要昏睡一段时日,好化解从小娘子那里抽取的那股力量。方才阿郎不放心你,硬是撑着要确认你无恙后才肯用药。现在我便送他去客栈休息了。”
说罢他便大步的朝客栈的方向走去了。
余下的族人犹豫一番,也跟了上去,独留青衣和黑三郎在原地。
碍眼的人都走了,黑三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轻柔的蹭了蹭青衣的脸颊,喟叹道:“幸好你无事,这样的事情,必不会有下回了。”
青衣心不在焉的仍在揣摩方才温玉的话,正晃神,腹中便又传来一阵异动。
她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大变的抱住了自己的肚子。
与此同时,她听见黑三郎那如同偷了蜜糖的声音在她耳边喜滋滋道:“青衣,青衣,你感觉到了吗?孩子刚才又动了一下!”
孩子!天哪——
青衣闻言只觉如遭重击,眼前霎时一黑,就那么昏了过去。
昏迷前的那一刻,她恍惚听见黑三郎傻笑道:“太高兴了吗?真是个小娇娇!”
……她真的不想再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