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一家子都在出府的名单里,大夫人一倒,他们失了靠山,求爷爷告奶奶也没能留下。金枝的父母当了一辈子奴才,除了伺候人哪有别的本事,为了生计,把金枝的姐姐许给一个年老的商人为妾,又把金枝卖了,老两口拿钱回了乡下。
金枝边说边哭,说到后来,干脆一口气上不来,昏了过去。秋水赶忙上去给她号脉,结果握着金枝的手,脸上表情跟吞了苍蝇一样,道:“夫人,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这下,方槿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待到金枝醒来,秋水告诉了她怀孕之事,金枝含着泪爬起来,跪在秋水面前道:“好姐姐,求你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替妹妹在三小姐面前美言几句吧。我只求三小姐能给我一口饭吃,不要再把我卖出去了,等我将来生了孩子,我们娘俩一起给三小姐当牛做马,求求你们收下我吧……”
秋水无奈之下,只好把金枝的话告诉方槿,方槿道:“若她是别人家的奴才,我收下她也能当成行善积德,可她偏偏是方家的人,肚子里怀的还是方桐的孩子,收下她就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孩子将来要不要还给方家?她自己想不想挟子以求姨娘的位子?她留在咱们府里会不会有别的目的?这些我们现下还不清楚,但却不得不防范。”
秋水听方槿分析,心中也是犯难,暗恨自己一时心软给她传话。只听方槿道:“你去给她封二十两银子,再找人帮她赁一处屋子,告诉她我只能帮她这些,其余的让她自己去谋划吧。”
秋水领命出去。
晚间黎锦宏回来,方槿把今日之事一一与他说了,听的黎锦宏目瞪口呆,啧啧道:“把怀了身孕的妾赶出来,这要是让京城里这些个富贵闲人知道,非笑掉了大牙不可。”
方槿道:“京城里哪家内宅之中没有些阴私,说到底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庆国公府将来要毁也就毁在这内斗上了,府里当家的主子相互扯后腿,男人又不知上进、贪图享乐,这样的家风,如何能使家业长久维持?”
黎锦宏心有戚戚焉,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继而坏笑道:“那个有身孕的丫头你先别急着打发,就安排在咱家后面那处民居里吧,先养着她,兴许将来有用也说不定。”
“怎么,你想抓着他们的把柄,将来好动手?”黎锦宏向来是无利不起早,故而方槿有此一问。
黎锦宏在方槿脸上香了一口,被挠了一爪子,这才消停下来说话,“你可知道,最近外放的官员都忙着在京里找关系跑官呢。庆国公府哪怕被降级成将军府,照样有人不断上门,毕竟绵延几代,姻亲故旧遍布朝野。据我所知,那位老夫人光这几天就收了白银约十万两。你说,这样人家能被圣上所喜欢吗。大厦倾覆,不过早晚的事。”
方槿叹口气,这就是所谓的多行不义必自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