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锦宏端起茶杯吹了吹,吊儿郎当道:“按说,您二位我一位要叫岳母,一位要称呼一声祖母,都是年高德劭之人,可你们来我家欺负了我媳妇,惹哭了我儿子,就说一声误会,这两个字可衬不起您二位的年纪和德行。”
方老夫人一听,气的站起来,刚说了一个“你”字,就被黎锦宏打断道:“您可快别说什么尊长敬贤那一套,我黎锦宏今日只与你们论对错,可不看你们的身份年纪。”
方老夫人气的说不出话来,马老夫人怒道:“安乐侯,我女儿如嫣与你做了七年的夫妻,她一走,你就这样对待她的娘家人?”一拍大腿,就要哭死去的女儿。
不料黎锦宏再一次打断她道:“您可歇歇吧。”拿出几张纸来,晃了晃道:“您如今怨我不念亡妻和岳家,可您看看您这岳家是怎么对我这个女婿的,八万两银子、两个铺面,生生从安乐侯府的东西变成昌平伯府的,马氏已经亡故,看在澈儿的面子上我本不打算问您讨要,可如今你们竟然敢欺上门来,当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还不是打着澈儿的旗号威压我的夫人,顺便继续从我安乐侯府要好处?”
马老夫人气的浑身直抖,咬着牙道:“那么,你要如何?”
“断亲!”黎锦宏这话一出口,屋里所有人便都望了过来,连方槿脸上都露出诧异之色。只听黎锦宏不紧不慢道:“马氏的嫁妆还请昌平伯府一概都带回去,那八万两银子和两个铺面我不会再讨要,但从此昌平伯府与安乐侯府再无关系,澈儿也不再有所谓外家!”
方老夫人此时也急了,圆场道:“安乐侯,何至于如此,你也为孩子想想,他将来要考取功名的,这……名声是很要紧的。”
黎锦宏折扇一挥,邪笑道:“哦,不光昌平伯府的姻亲我要断,这庆国公府的姻亲我也不打算要了。”看方槿一眼,“出嫁从夫,你便听我的,断了吧。”
方槿眉毛一挑,微微一笑,道:“是,侯爷。”
这下,马老夫人可是当真被气晕过去了,方老夫人捂着胸口,大声喘气,幸好旁边还有大夫,因而两位老夫人出安乐侯府大门之时还是无碍的。
当日晚上,马氏的嫁妆便被黎锦宏的人大张旗鼓地搬回昌平伯府,同时,安乐侯与前后两个“岳家”断亲的事情传遍京城,当真是惊世骇俗。
夏荷虽是黎锦宏的姨娘,但说到底只是方槿提了一句罢了,什么身份文书都没有,故而一起被遣送回昌平伯府。
晚上,黎锦宏宿在方槿房里,可惜方槿还是不让他上床,只好打了地铺,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今日之事,方槿着实觉得黎锦宏做的太过鲁莽了,于是问及缘由。
黎锦宏枕着手臂望着天花板道:“知道我当年为何会娶马氏吗?昌平伯府当年皇上争储之时,曾立下过大功,皇上登基之后,自然要恩赏。他们本想把女儿送进宫去,只是马氏选秀之时,偏偏在机缘巧合之下看上了我,于是顺水推舟,我娶了马氏。昌平伯府见我深得圣心,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昌平伯府并无出色子弟,因此在京城勋贵圈子里只能算是三流,他们在皇上的事情上尝到好处,自然想故技重施。如今三个皇子都已长大,很快,又是一片血雨腥风,我不想因着他们,把安乐侯府也牵扯进去,所以拼着名声不要,也要与他们断绝关系。”
方槿想到庆国公府削尖脑袋也要把方柳嫁给大皇子,叹口气,道:“我明日便派人去帝都府备案,也幸好我是女子,名字不在族谱上,省了开宗祠了。而我的嫁妆是我母亲留下的,与庆国公府并无关系。”
黎锦宏侧身望向方槿道:“委屈你了。”
方槿冲他一笑:“能与他们断了,我心里不知多开心。至于我的父母,以后给他们设了灵位,年节下祭拜便是。”
方槿本是穿越女,于古人的家族宗法本就厌烦的紧,又与原主父母无甚感情,故而心中只觉喜悦,倒是让黎锦宏疑惑的紧,这断亲可是大逆不道之事,她怎的开心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