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槿见他们都误会了,摇头笑道:“不是鬼故事。我说的这魔鬼城确实是一个恐怖之处,盖因那里常年都能传出鬼哭之声,凄厉恐怖,故而当地人称之为魔鬼城。后来有人发现,只有刮风之时,城中才会传出所谓‘鬼哭’,后来人们发现,所谓的魔鬼城其中有众多巨石,石上多有孔洞,一旦风起,大风穿过孔洞,便有了‘鬼哭’之声。想来刚才吓到你们的声音,也是风声穿过假山之中的孔洞造成的吧。”
几个孩子听的津津有味,继而豁然开朗,黎沁问道:“母亲,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方槿道:“自然是书上看来的,平日里叫你们多读些书,还都不听。”
除黎渊外,几个孩子都有些不好意思,黎沁向往道:“母亲说的地方可真有趣,我好想去看看。”
杜婉儿搂过她肩膀,“你一个姑娘家哪里能出得门去,还是好生在家里待着吧。”
黎沁噘嘴不语,心下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早晚有一天,她要去看这所谓“魔鬼城”。
众人复又说笑一通,不多时便到了初更时刻,方槿招呼着几个孩子回屋睡觉,其余人也都散去,剩下几个粗使丫环收拾杯盏。
方槿正要回清逸居,黎锦宏笑道:“如此美景,早早睡了岂不辜负?不知夫人可有雅兴,与为夫一同赏月。”
方槿瞧瞧天上月亮,觉得自己也不瞌睡,便笑着应下。黎锦宏挥退跟着的丫环,与方槿来到桂花廊下,亲自倒了两杯酒,递一杯给方槿道:“借此一杯酒,聊表谢意。”
方槿坐在凭栏之上,笑问:“你又谢我什么?”
黎锦宏倚柱而立,自斟自饮道,“孩子们的事。”
“你为这个谢了我许多回了,到底是为何?”
黎锦宏叹息一声,眉间似有愁意,道:“我自幼与皇上和陈王一同在宫里长大。先皇于政事上糊涂,却是个难得的慈父。那时肃王是长子,郑王是嫡子,所以我们三个少不了被他们欺负,明面上我们不敢有什么动作,背地里也没少恶作剧,一切都因为我们知道先皇不会怪罪我们,如今想来,小时候的日子也是十分快活的。后来我自己也做了父亲,可一切都让我无所适从。你也知道,我每天的事情其实很多,几个孩子根本照管不到,后来又有了马氏,我本想着有了母亲,几个孩子总不会失于教养。可结果,我发现孩子们在我面前越来越规矩,却没有孩子应当有的天真活泼。我派人去其他府中调查,手下告诉我,其他府里也是这般,毕竟嫡庶有别。我心里觉得不对劲,可也说不出什么来。而现在,我发现孩子们的样子是我一直以来期盼的模样,我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常态才是错的。”望向方槿道:“多谢你,我现在心里觉得快活的很。”
方槿与他对视,“我其实一直想问,马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黎锦宏坐在她身边,像平常一养坐没坐相,回忆道:“她的性情与你大伯母有几分相似。”
方槿心道怪不得,对黎锦宏道:“其实对几个孩子好,我能做到是因为我没有自己的孩子。若是站在她的立场上,我恐怕也要凡事先紧着自己的孩子了。所谓嫡庶之别,说到底根子还在你们男人身上。若是一个男人只娶妻,不纳妾,那他的内宅定然安稳和睦。”
黎锦宏摸摸下巴,联想方槿的外租、舅舅、父亲,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恰在此时,远处飞来一个碧色竹管,黎锦宏伸手接住,打开看了一眼,问方槿道:“你表哥与他的妻子感情如何?”
方槿微一摇头,道:“我并未见过表嫂,只听舅母说,她身子不好。”
方槿诧异他突然问起白自闲来,正要询问缘故,只见黎锦宏叹道:“这样的痴人,倒也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