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深也不说话,一个劲摇头。黎渊自幼没娘,和妹妹颇受了一番苦楚,他曾十分羡慕黎深,只是如今看来,黎深怕是也有难言之痛。于是不再问下去,只是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黎澈见了,也过去抱住两位哥哥。
黎深缓过来之后,将匕首递给黎渊道:“这个,大哥你先替我收着吧,我玩的时候再问你要去。”
黎渊点头应下。
绿柳和巧儿之事,黎渊很快说给方槿知道,方槿对黎深和黎澈道:“以后像此类事情,多像你们大哥学着,你们才是这府里的主子,任何奴才都不可能越过你们去,有功则奖,有过则罚,主子就要有主子的样子。”
当着所有孩子的面,方槿命人拿出绿柳以及巧儿的身契,让人给了她们,道:“大过节的,我也不想说的难听、做的难看,只是这两个人,从此与安乐侯府再无关联,让她们出去自谋生路吧。”
是夜,天上一轮圆月圆如玉盘,亮如灯盏,风清月朗,上下如银。黎锦宏带了一家子,在云起亭中设宴,赏月谈笑,好不热闹。
方槿特地将黎澈叫到身边,怕他人小不忌嘴,吃多了凉的东西。此举让夏荷心中恨恨,她本想借机接近黎澈,绿柳之事,让她生出警惕之心来,对方槿,更是恨的咬牙切齿。
黎锦宏歪在椅子上,看着笑闹的几个子女,脸上的微笑就没停下来过,几个孩子依次过来敬酒,他都痛快喝了,此时已有微醺之意,更显英俊风流。
夏荷举杯红着脸站起来,敬黎锦宏道:“妾敬侯爷一杯,愿侯爷平平安安,多子多福。”
黎锦宏笑道:“就这五个,还天天吵的人头疼,把他们养大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举杯敬方槿道:“这几个小的一直是夫人在照管,想来也是辛苦的很,我敬夫人一杯。”
方槿就坐在他旁边,两人微一碰杯,各自饮酒,倒把夏荷谅在那里,好不尴尬。夏荷捏捏酒杯,没话找话道:“以前每年中秋府里都请戏班子,说说唱唱,好不热闹,今年的中秋还是冷清了些。妾记得侯爷最喜欢福寿班的灵官,今年没了他的《贵妃醉酒》,让人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似的。”
京中勋贵府第,有不少人家都养着戏子,以供宴饮取乐之用。黎锦宏也是个好听戏的,只是不知为何,家中并未养戏子,但每年节下,都会请戏班子进府唱戏。后来因马氏故去,这两年才没请,如今二十七个月的孝期已过,合该热闹一番才是。前日方槿拒绝了水生家的提出的戏酒,夏荷等人就有看热闹之心,只待方槿在黎锦宏面前吃挂落。
不料黎锦宏却道:“这般美景,若是听他们咿咿呀呀、吹吹打打反而失了兴致。”望向杜婉儿道:“杜姨娘极善音律,不知今夜我们可有幸聆听一曲?”
杜婉儿起身应下,笑道:“如此清冷月色,当以玉箫之音,悠长之曲来相配。”命人取了自己的箫来,不多时,便呜呜咽咽地吹起来,音色悠扬,让人只觉天空地阔,烦忧顿解。
夏荷手里死死拧着帕子,万没想到今夜出风头的竟然会是杜婉儿,联想自己,比不上方槿的身份地位,比不上王姨娘的资历,更比不上杜婉儿的美貌,当真是悲从中来,凄苦难言。
王姨娘自顾自吃着瓜果,对外界之事一概不闻不问。方槿命人上茶之时,落霞偶然路过,竟然瞥见王姨娘往衣兜里顺糕点,当即诧异难以言说。
杜婉儿吹完一曲,众人均沉浸在意境之中,久久无声。忽然,听的不远处似传来叹息之声,令众人具是心下悚然。黎漫胆子小,扑到兄长怀里就叫,黎澈紧紧搂住方槿胳膊,方槿安慰他道:“不怕的,想来是风声。”
见亭内不少人都吓的面色苍白,黎沁和黎深两个要强的还在兀自死撑,方槿笑道:“这点声音就把你们吓成这样,要是到了西域的魔鬼城还不吓傻了去?”
众人一听魔鬼城这个名字,当即以为方槿要讲鬼故事,又是想听,又是害怕。黎锦宏道:“此处还有孩子们呢,你不怕吓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