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儿声音柔美婉转,即使念的是节礼单子,也听的人心中舒畅。念完后,夏荷便皱眉道:“怎的今年送去昌平伯府的东西少了许多?光是些瓜果蔬菜、酒肉月饼,如此寒酸,也不怕人笑话!”
杜婉儿柔声道:“以前的节礼或是先夫人做主,或是照着先夫人的例,如今先夫人故去两年有半了,减一些也无可厚非。况且送去庆国公府的,也是一样的。”
夏荷心下愤愤,王姨娘冷笑道:“怎的,还真昌平伯府当成自己的娘家了?我怎的记得夏姨娘是被卖到府里去的。”
“你——”夏荷瞄了一眼方槿,知道自己若是再和王姨娘吵起来,必然会被发落,可心中郁气左突右冲,看一眼安静站着的杜婉儿,恨道:“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地方出来的,拟出这样寒酸的节礼单子来,你不嫌丢人,也得想想侯爷的脸面!”
杜婉儿并不着恼,反而淡淡一笑,道:“依着我的出身,所见过的好东西怕是比夏姨娘吃过的米粒还要多些。且如今,夏姨娘再瞧不上我,也得叫我一声‘姐姐’。这节礼,侯爷和夫人并没有说我的不是,怎的夏姨娘就急赤白脸的替他们做起主来?这可不是为人奴婢的本分。夏姨娘受先夫人教导,怎的最基本的规矩还得我这个从青楼里出来的教你?”
夏荷气的胸膛也要炸开,她万万想不到,平时面团似的杜婉儿怎的今天好似吃了枪药。屋中震惊的也不少,纷纷偷瞄杜婉儿。
方槿心下好笑,泥人尚有三分土性,看来杜婉儿是被逼的急了,柔顺的兔子也知道咬人了。她缓缓喝了口茶,道:“夏姨娘出言不逊,罚一月月钱,闭门思过三日。”又对内院管事、福伯的儿媳妇水生家的道:“议事完之后,你就按杜姨娘拟的单子去准备吧,记得明日把节礼都送出去。也幸好咱们府里的亲戚少,且都在京城,不用麻烦。”
水生家的躬身应是,又问道:“夫人,后日十五那天可要请戏酒?”
方槿道:“不必了,一家人安安静静吃顿饭就是了,何必吵闹。”
议事结束之后,落霞将记好的记录给方槿过目,方槿看着扶额道:“早就让你好好写字,你看你写的这是什么鬼画符。且你只要将重要之事写下来便是,你记她们吵架的内容做什么?”
落霞不好意思地嘟嘴道:“我瞧着她们吵架好生有趣,便多记了几笔而已。”又问方槿:“小姐,你便任由夏姨娘往庄子里安插人?那她和王姨娘不闹的天翻地覆了?”
方槿道:“让她们闹去便是,闹大了我正好收拾。”又回想了一下,道:“我记得你说过,杜姨娘曾进过郑王府,对么?”
落霞点头道:“这事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据说当年侯爷和郑王爷为了争杜姨娘,比着往望月楼砸钱。虽然最后郑王爷赢了,但是杜姨娘不还是归了侯府么。”
方槿屈指扣桌,道:“看来,论起这宅子里的争斗,她才是真正的高手呢。”笑了一笑,突然像是想到什么,问道:“你可知道杜姨娘是那一年进府的?”
落霞回想了一番,道:“约莫是八年前吧,咱家老爷没了不久,郑王就逼宫,最后被先帝赐死,家眷都入了死牢,后来是侯爷把杜姨娘救出来的,大概那时进的侯府。”
方槿小声道:“我记得沁儿的生辰好像是丙辰年三月。”摇头失笑道:“我乱想些什么呢,怎么可能。”
落霞见方槿一个人嘀嘀咕咕,好奇问道:“小姐,你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