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槿到了观鱼阁时,那里已经平静,外面有不少丫环婆子正在朝里张望。原来方柳下令让人打黎沁之时,就有丫环想上前卖好,落霞见情势不妙,拔下头上簪子道:“若是谁敢过来,我今天就让她血溅当场。”吓的众人一时不敢动。
两相对峙之时,方槿赶来,落霞见小姐来了,登时放下心,黎漫吓坏了,扑到方槿怀里就哭,黎沁狠狠地瞪着方柳,眼眶发红,却不让眼泪掉下来。
方老夫人和众女眷随后进来,各家女儿赶紧走到自己母亲或祖母身边,将发生之事简略说了。众人见黎漫和黎沁都是小女孩,越发坐实了方柳仗势欺人、以大欺小的想法。
方柳见自家祖母来了,委委屈屈地叫了声:“祖母——”
大夫人路上已听得丫环说了发生之事,见女儿委屈模样,赶忙上前将方柳护在怀里,心道今日之事怕不能善了,于是回头恶狠狠地道:“安乐侯府好教养,区区庶女就敢顶撞长辈,目无尊长,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
方槿替黎漫擦干眼泪,又轻轻拍了拍黎沁肩膀,才对大夫人道:“伯母应当也听到了,是四妹妹先不认晚辈在前,这‘顶撞长辈、目无尊长’的名头,我们可不敢认。”
大夫人等的便是方槿这话,故而高声道:“各位也看见了,我是她亲亲的伯母,她都敢这样与我说话,她教养出来的女儿可会是良善之辈?刚刚报信的是安乐侯府的丫头,不过是一面之词,污蔑我女儿名声。”
方槿冷笑道:“伯母爱女心切,令人感佩,只是我如今已不再是庆国公府的三姑娘,而是一品安乐侯夫人,所言所行代表的均是侯府。如今夫人给我的女儿扣如此大的一顶帽子,那我就不得不丁是丁卯是卯的与夫人辩白了。今日之事,目击者非一个两个,在场的各府小姐都看的明明白白,夫人若信不过我家的丫头,不妨问问她们去。”
方老夫人心知今日之事,她们并不占理,赶忙阻止道:“三丫头,听祖母一言,这事不过是你四妹妹与两个孩子闹着玩,她们都还小,有错慢慢教便是了,何必闹的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方槿道:“祖母此言孙女不敢苟同,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外面人不知道内情,若是如大伯母所言,成了我家女儿‘不敬长辈、目无尊长’,那我如何对得起将孩子托付给我的侯爷。我自己便深受流言之苦,又怎忍心让孩子们遭遇一样的事情?”
关于方槿的流言在京城中一度盛传,先是传她八字不好,克父克母;后是传她忤逆丈夫,毒打子女。如今见她如此回护两个庶女,可见流言之假。听她提到深受流言之苦,不少人自然心软,觉得她颇为不易。
方老夫人心下又气又恨,咬牙道:“那你要如何?”
“孙女不欲如何,只是想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罢了。若是我家女儿错了,自然须让她们给四妹妹磕头赔罪;但若是四妹妹错了,也请她给我女儿道个歉罢了。”方槿缓缓道。
方老夫人紧握拐杖,心下犯难,她知道方柳骄纵,今日之事只怕是自己家错的多些。若是平时,道个歉也不算什么,还能体现自家家风。只是如今文家人在场,若是她们因此对方柳心生不满,影响方柳选妃之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方老夫人沉吟之际,方柳只怕祖母真的让她当众道歉,那她从此之后在京城闺秀圈子里还有什么脸面,率先道:“我又没错,你凭什么让我给她们道歉。我是什么身份,她们是什么身份,也配么”
方老夫人气的拐杖点地,只恨不得亲自上去捂住孙女的嘴。方槿冷声一笑,拉起两个女儿的手,道:“既然贵府是如此看待我们的,那么我们也不敢高攀了,就此别过。”说罢,拉着黎漫黎沁就走,方氏想要上来拦住说几句好话,不料方槿“哼”了一声,绕过她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