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黎锦宏得知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多了一位姨娘之后,登时火冒三丈,就要去找方槿理论。怎奈到了清逸居门口,却被疏影拦了下来。疏影敛衽行礼道:“侯爷留步,夫人正在屋内与三位姨娘议事,吩咐了谁都不能进去。”
黎锦宏扇柄指着自己道:“连本侯爷也不能进?”
疏影肃然道:“夫人说了,谁都不让进。”
黎锦宏深吸一口气,联想到姨娘之事,只觉得自己在府里地位一日不如一日,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出了清逸居大门,黎锦宏转念一想,她不让进去,我偏偏就要进去,看她能把我怎么样。转到后墙,纵身一跃,番强而过,来到清逸居主屋后窗,伏低身子开始听起来。
只听方槿的声音道:“府里诸事繁杂,我一个人纵使有三头六臂也是忙不过来的。幸好王姨娘管家多年,杜姨娘为人细致,夏姨娘在先夫人身边耳濡目染,对府中诸事也都熟悉。所以,今日我便把府中的一些事情分与你们管理,王姨娘出身皇庄农户,对农事知之甚详,日后府中的庄田就还是由王姨娘管着;杜姨娘则负责教导漫儿和沁儿才艺,以及与其他府第的往来备礼;夏姨娘就负责府中下人的安排调度、月钱发放。”
王姨娘本以田庄之事为借口,拖着管家权不交,不料方槿如今光明正大地给了她管理田庄的权利,田庄每年出息占了府中收入的三分之一,且她与各庄头相熟,其中可做手脚敛财的机会甚多。虽然要将家中下人安排之事分出去,但王姨娘心中并不在意,一来她管事多年,威信不是夏荷一日两日就能动摇的;二来下人之中关系亦是复杂的紧,管理起来并不容易,如今分出去,她也乐得轻松。于是起身对方槿道:“妾多谢夫人信任。”
夏荷此时心中亦十分兴奋,先夫人故去后,王姨娘管家,她们这些陪嫁的丫环、家人俱都夹起尾巴做人,每日活的战战兢兢。如今自己得升姨娘,又有了管家之权,手下亦不乏心腹,再动用权利,将自己的人放到重要位子上,将来自己在府里的位置定能与王姨娘平分秋色。如今王氏和杜氏均色衰爱弛,继室夫人不想着集权竟然还要分权,也是个傻的,只要自己得了侯爷的喜爱,再生下一儿半女,侯府夫人的位子也不是遥不可及。夏荷想的过于开心,被落霞提醒了一下,才收回心思,起身应下。
唯有杜婉儿忐忑道:“夫人厚爱,信任于妾身,然妾身教导两位小姐已是战战兢兢,往来走礼,关系着侯府的脸面,妾身未曾接触过这样的事情,心中惶恐难安。”
方槿笑道:“杜姨娘且放宽心,往来走礼具有旧历可查,杜姨娘按着准备就是,不会有什么差错。更何况,日后每月缝五,我们都要在这边议事,有什么不懂的你尽可提出来,我们一起参详着解决就是。”
这时,暗香走到方槿身边,附耳道:“夫人,侯爷在后窗那边。”
方槿心下一翻白眼,只当不知道,对夏荷笑道:“如今渊儿大了,住在后院也不合宜,我已和福伯说了,让他把前院的翰墨居打扫出来,择日把渊儿迁过去。至于人手配置,需夏姨娘安排。”
黎漫和黎沁一直在旁听,黎漫听到要与自幼相依为命的兄长分开,心下惴惴不安。方槿将她招到身旁,拉着满是虚汗的小手道:“漫儿不必担心,你哥哥大了,不能再与你住在一起,这是规矩。我这清逸居旁边的醉琴馆还空着,以后漫儿就住在那里,母亲会照顾你,不要担心。”黎漫心思单纯,知道方槿说的有道理,但与兄长分离实在是不舍,强忍着泪意点了点头。
方槿又对夏荷道:“漫儿这边,因醉琴馆离着我这边近,我会替她安排。”
夏荷应是,又提起黎澈道:“昨夜多谢夫人照顾三少爷,但三少爷一落地便是妾在照顾,在夫人身边他怕是不习惯……”
不待夏荷说完,方槿便摇头道:“夏姨娘无须担心,昨夜澈儿在我这边睡的挺好。我既是孩子们的嫡母,照顾他们便是应当应分的。渊儿大了,深儿和沁儿自有生母,剩下漫儿和澈儿理应在我身边。夏姨娘如今正是大好年华,合该专心伺候侯爷,为侯府开枝散叶才是。”
夏荷欲要说话,却找不出理由反驳,心下不断思量,想着还是自己生个孩子更稳妥些,于是道:“妾身替先夫人多谢夫人了。”
方槿看她一眼,并未答话。
王姨娘冷嘲一声,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一个姨娘还想代表先夫人。
夏荷反应过来,脸上一红,又因王姨娘的冷嘲,看对方时神色已是不善。
议事完毕后,众人离开。秋水将记录好的议事内容交给方槿审阅,秋水曾问为何非要记下来不可,方槿道:“空口无凭,只有白纸黑字的记录下来,将来才能真正事事责任到人。否则出了事相互推诿,只能事倍功半。”秋水心下叹服。
落霞对方槿分权之事心存异议,道:“人家的当家主母都是恨不得将所有的权利都握在自己手里,所有的位子上都安排自己的心腹,小姐倒好,把权全分了出去,小心将来被人架空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