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坐在床沿的艾伦只调整了一下姿势, 他道, “不开灯对我也没什么影响——你需要热毛巾吗?”
“……需要。”稍微顿了顿,伊莱才回答,他语气隐约有些尴尬。
也是在和艾伦说话间,伊莱才意识到,他的脸上居然还留有泪痕。
他以为自己只是在梦里不受控制的哭了一通——毕竟才两个月大的孩子是那么小,哪怕被一个成年灵魂短暂侵占了躯壳,可婴孩回应外界的本能不会变,成年灵魂也得屈服于孩子的本能,用哭去表达需求。
梦境中变成了襁褓里的孩子,嚎啕大哭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可现实里的自己也跟着一起流了眼泪,还不知道是不是把同房间的另一人给哭醒了,这就太让人尴尬了。
“给。”
伊莱兀自难为情着,艾伦已将热毛巾拿了过来。
感受到一个湿润温暖的东西触碰上了脸颊,伊莱连忙伸手接过:“谢谢,我自己来。”
“嗯。”艾伦便把热毛巾交了出去,他听出伊莱的情绪依旧算不上好,在床沿上再次坐下,“要再来杯水吗?”
“不用。”
不想再麻烦艾伦替自己跑腿,擦完了脸的伊莱摇摇头,他情绪的确还没整理好,但与之前相比,这会至少已经能捋顺思路,将他想告知给艾伦的东西都说给对方听。
“我做的应该算不上是噩梦。”以这句话为开头,伊莱不由自主露出一个苦笑,他往后方床板上靠了靠,肩背却没触上坚硬的床头背板——艾伦动作行云流水地往他背后塞了个枕头。
“……”因为这意料之外的靠枕,伊莱的话就中断了一下,他在昏暗中与姿态十分自然的黑发青年面面相觑片刻,最后意义不明的叹口气,才接起话头,“我梦见自己回到了很小的时候,被一个戴着兜帽的女人抱着,放到了孤儿院门口。”
这一句伊莱说的非常平淡,可当随着话音落下,那个只露出了有限形貌的女人又清楚浮现于脑海时,一股说不出的低落感便堵在了他胸口。
艾伦知道他话还没说完,没有立即接腔,只静静看着他。
片刻之后,伊莱继续道:“我觉得她可能就是我的……”
后面的话仿佛突然叫人难以启齿了似的,伊莱将“我的”重复说了两遍,依旧没能说出到底是“我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