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神木硕的面貌轮廓随着优红不断挥动的铅笔渐渐出现在画纸上。
画一个凭空想象的人很难,画一个让人过目不忘的傻叉,那是相当容易。
优红仔细回忆了一下上次见到丰神木硕时他脸上那欠揍的表情,开始往画像脸上涂阴影。对面一边抽烟一边围观的老猎户看着看着,忽然蹭的一下站起来,烟锅往那风流不羁的美男子脸上一磕,大骂:“对!就是这个龟孙儿!”
优红吓得一抖,手里的铅笔咔嚓一下子折了芯,他看看画纸上被烟灰烧穿的窟窿,又看看老猎户那苦大仇深的表情,耸了耸肩,无奈道:“大爷,您别激动。”
我他妈还没画完呢!
强迫症晚期患者优红一气之下把毁掉的画像揉吧揉吧扔到一边,又铺开一张画纸重新画。老猎户却没耐心等待他展现自己高超的画技,连忙捡起那团纸,展开那皱巴巴的画像,凑到景上元和面前和他谈条件:“阿元,你看,就是这个畜生!就是他!你快给我把他绑过来,我把那两间小木屋送给你们,另外再送你们四条猎犬!”
景上元和第十二次小心翼翼地表示要看看玄岩信步的脚有没有被自己踩坏,并得到毫不犹豫的拒绝后,心中的痛惜和不安转化为了一腔怒火。他瞅了一眼老猎户举到自己面前的四根手指,立刻把枪口瞄准了尚不知躲在哪个犄角旮旯打算阴他一把的丰神木硕。
“大爷,您确定就是这家伙?”景上元和斜了一眼那皱巴巴的画纸,沉着脸问。
“是,就是他!”老猎户说着,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悔恨,眼圈一红,竟落下两行眼泪,“要不是我眼瞎救了这王八羔子,我家闺女还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景上元和脸色沉了又沉,吩咐深蓝道:“立刻启动天罗地网,七日之内,把这个混蛋带到我面前,就算他躲到娘胎里,也要给我挖出来!”
“是,主人!”深蓝把七八种活血化瘀的药膏放到八仙桌上,颇为绅士地微鞠一躬,就出了门。
老猎户见深蓝就这么走了,生怕景上元和忘了他答应的另一件事,又连忙问道:“那我闺女……”
“放心吧,大爷。”景上元和拍拍老猎户的肩膀,忽然露出一副灿烂的笑容,保证道,“您闺女的病我记着呢,不过,事要一步一步来,我们先收拾了这个混蛋,解了您的心头之恨,再说您闺女的病。”
老猎户被景上元和拍得差点坐到地上,知道景上元和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只得见好就收,没再做过多计较。
玄岩信步静静地捧着那本一直没有翻页的破书,目光在景上元和与老猎户脸上逡巡了几圈,表情有些困惑。
事情商议完毕,几人各自回了自己的小屋休息。
景上元和关上门,亦步亦趋地尾随着玄岩信步坐到床边,再次不放心地问道:“阿信,你的脚,真的不要紧吗?”
玄岩信步收好书,把蜡烛挪到距离自己远一点的位置,顿了顿,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和丰神木硕很熟吗?”
“嗯?不熟不熟,我和他一点不熟。”景上元和最讨厌和丰神木硕这流氓扯上关系,听到他的名字就感觉恶心,更恶心的是这个狗尾巴草居然还追过自己单纯可爱不食人间烟火的阿信。阿信神经这么粗,也不知道那时候有没有吃亏,现在是不是还经常被丰神木硕骚扰。想到这,景上元和忍不住鼓起勇气,试探地问:“那阿信你呢?你现在和他还有联系吗?”
“没,我从来都没有和他联系过。”玄岩信步想起丰神木硕的死缠烂打,浑身一阵恶寒,刚刚放松的神情立刻僵硬起来,他站起身,不自在地向前走了两步,端起桌上的粗瓷杯喝了口水。
景上元和闻言,心中一阵庆幸,没联系过最好,阿信神经这么粗,真栽到那混蛋手里,被人卖了估计都不知道。
“阿信,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景上元和仰着头,看着玄岩信步嘴角流下的水滴,不由得抿了抿嘴唇。
玄岩信步放下水杯,擦擦嘴角坐到他对面,疑惑道:“哪个问题?”
“你的脚是不是很疼啊?要不要我给你揉揉?我按摩技术很好的。”景上元和往前凑了凑,遗憾地盯着玄岩信步的嘴角看了两眼,又低下头看向玄岩信步的鞋。玄岩信步的鞋没在烛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勉强能辨认出鞋面的颜色,景上元和越看越觉得,这双他前两天还认为非常仙气的小白鞋此刻比仙人掌还扎眼。
这双鞋对阿信脚上的伤比他还知情,真特么气人!
真想把这碍眼的小白鞋撕了,把阿信的脚丫抱进怀里!
然而玄岩信步不让他看,给他一万个熊胆,他也不敢这么冲动,万一再像上次那样把阿信吓跑,他怕是一辈子都找不到阿信了。
“哦,这个啊。”玄岩信步面无表情地思考了片刻,抬起眼见景上元和纠结的模样,忽然就笑了,“我刚才骗你的。你没踩到我脚,我就和你开个玩笑。”
“啊?”
玄岩信步突如其来的笑容让景上元和有些错愕,他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万丈冰原突然绽放了一朵红梅,又像是看到绵延不绝的青草地突然开了一朵洁白的小花,那小小的花朵那么孤单,却又那么耀眼,整个世界都因为这抹与众不同的颜色生动起来。
所以,阿信笑了?
阿信竟然笑了!
阿信为什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