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步,你听错了吧?”芳景蓝馨死不认账。虽说她是听从了善若大人的意见,也是打心眼里为儿子好,可是万一儿子对这门婚事死活不同意呢?
天知道她会遭到什么样的报应。
“我没听错,信美不是在大厅对礼单吗?”玄岩信步指指门口。
芳景蓝馨脸色一白,知道瞒不住了,只好实话实说,从她和躬岩信行一起去找善若大人,到和上元家订婚,一五一十地全交代了。
“儿子,虽然两个男人结婚在咱们这小城里不大常见,可如今这社会风气已经不同以往了,而且善若大人都说了,这是你的命啊,”芳景蓝馨唏嘘一场,继续说道,“好在遇到了上元家,虽说不曾往来,也倒是门当户对。我看上元面粉厂的老板和他夫人人品也都不错,他们家族的事业也是代代相传有口皆碑,人也心地宽厚,你嫁过去之后,以他们家的人品,他们肯定不会亏待你的。三儿你自小就和别人不一样,把你交给他们这样厚道的人家,我也就放心了。爹娘都是怕你受委屈,希望你以后都是顺顺利利的,才自作主张,给你订下了这门婚事。你可千万别生气啊。”
玄岩信步听罢,沉吟半晌,然后握住他娘的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日子定了告诉我就行,只是我若出嫁,就不能守在你们身边孝敬你们了,还希望爸妈三思。”
“好儿子,你不用担心我们,家里不是还有你大哥二哥吗?只要你幸福,我们做父母的怎么样都没关系。”芳景蓝馨赶紧抹一把泪,三儿子守在她身边她才不放心呢,指不定哪天大脑一抽得罪了这主,青天白日的遭到什么惨烈的报应呢。所以,趁现在赶紧把这尊大佛送走,能送多远就送多远。当然,她心里这么想,可毕竟也是她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儿子,究竟有些不舍,那眼泪倒也有几分真心的悲伤。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赶明儿我去问问他家有没有选好日子。”
“嗯。”玄岩信步点点头,又闲话了两句,回自己房间了。
关上门,他拉出自己床底下的一只大木箱,这还是他上学的时候他父亲为了他装东西方便给他做的,虽然年代有些久远,棱角的地方有些磨掉了漆,显得有些陈旧,可是箱面上雕刻的花纹依然很精美,锁头依然很别致,箱子里也被打理得干干净净的,隐隐约约地散发出阵阵檀香。
玄岩信步从箱底的一个日记本里翻了翻,掉出几张旧照片来,照片是黑白色的,是他们兄弟三个和小妹的合影。大哥二哥总是抢在镜头前面,小妹也总是不甘示弱地挤在他们中间,只有他,远远地坐在小凳子上,不是抱着一本书,就是拿着纸和笔,每次合影都只能照到他一个背影。
玄岩信步看了看,又放了回去,然后合上箱子,在书桌里翻了半天,翻出一把生锈的钥匙来,他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抹了抹上面的锈,放进了上衣的口袋里。
这是那山脚下小木屋的钥匙。
玄岩信步那天蹬着三轮车到了山脚下时发现带错了钥匙,就把东西放在小屋门口,骑着三轮车回来换钥匙。没想到骑到半路,忽然看见贤许由真迎面而来,躲避不及了,只好和他打了个招呼,这一打招呼不要紧,又被贤许由真拉着到他的单身公寓小住了两天,今天才趁他不注意逃了出来。
玄岩信步装好钥匙,从后门出去了。
为了避免再次碰到贤许由真,他没有再骑他的三轮车,而是破天荒地打了一次出租。
到了山脚下,玄岩信步却发现她放在门前的东西已经没有了,窗户被人擦得透亮,门锁也换了新的。他扒着窗户向里面望望,小屋里布置得井井有条,他的那几个箱子在床边整整齐齐地放着。
玄岩信步看了,蹭蹭蹭冒出一身冷汗。这小屋曾经是他爷爷闲来没事上山采药时住的房子,后来就送给了他。现在老爷子七十多岁了,不呆在自己家里安心养老,反倒整天东游西荡地迷上了钓鱼,哪里有水就往哪里跑,家里那水池子的鱼大多数都是老爷子钓来的。
看这小屋收拾得这么干净,莫非是老爷子忽然放弃了钓鱼,又玩起了采药?
玄岩信步一想到他爷爷,就冷汗直流,如果说他爹躬岩信行整天盼着他倒霉,他爷爷那就是直接上手祸害他。
他大哥二哥喜欢游泳,他稍微长大一点后,他们就想教他学。玄岩信步虽然当时只是个四五岁的小毛孩,却也已经有了羞耻之心,不喜欢赤条条在水里滑来滑去,两哥哥见劝他不动,就跑去请他爷爷帮忙。那老爷子捋一捋三寸长的胡茬,拎起玄岩信步就扔进了水里,看玄岩信步在水里大喊救命,他却乐得前仰后合。最后,还是白岩信谦和青岩信智合力把玄岩信步给捞了上来。玄岩信步被救上来之后大病一场,在床上躺了半月,从那以后见了他爷爷就绕着走,见了水就远远躲开,当然,这莽撞的老爷子也因为这件事被躬岩信行剥夺了对孩子们的看护权,这对于喜欢和孙子们打打闹闹的崎岩信磊来说无疑是一场沉重的打击,抑或,不可避免的报应。
☆、第十一章、我妈给我订婚了
玄岩信步捏着钥匙,咽口唾沫,恋恋不舍地望望屋里那只箱子。那箱子里有他整天研究的那本破书,他想着很快就能回来,就没有带在身边,现在看来,他是太大意了。
没办法,玄岩信步狠心扭过头去,背向小屋的窗户。
为了远离那无事生非的老爷子,只能暂时忍痛割爱了。
“老板你回来了!”
玄岩信步咬着牙做思想斗争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把他惊回了现实。
“贤——许——由——真?!”玄岩信步又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怎么哪里都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