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泽低眼看看他手里的水杯,又抬眼看看他:“左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曲静深是用右手端的杯子,左手习惯性地半蜷着。他莫名其妙地看了景泽一眼,展开左手,干燥温暖的手心,修剪得十分平整的指甲。
景泽绷着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些:“我以为你失眠的毛病又犯了,切…”他边说着边大大咧咧地挥手,朝卧室走去。乍然而变的态度让曲静深有点哭笑不得,心想幸好白天的事他不知道。
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景泽非常了解曲静深的脾气。他不太喜欢麻烦人,有点小病小灾的你不逼着问,他根本不跟你提。手上不小心划破伤口,除非你细心发现,不然等你知道的时候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当然,这也是曲静深最大的缺点。为此,两人吵过许多次架,曲静深一服软,景泽又没辙了。
喝完水,曲静深回到卧室,轻手轻脚地上床躺下。他以为景泽睡着了,没想到刚躺下,景泽便贴过来,下巴蹭到他颈窝里。
曲静深揉揉他的头发,低声问:“怎么不睡了?”
景泽不吱声,手游移到他腰上,扣住他的腰。曲静深拉过毛巾被帮他盖好,温声说:“别闹,你明天一早还要去上班。”
景泽闷声说:“不去了。”
曲静深被他这回答弄的哭笑不得,手慢慢往下靠,最后搭在景泽手背上:“我又怎么得罪你了?”
景泽说:“算了,反正我说多少遍,下次遇到你照样不说。”
曲静深在黑暗里笑了笑,说:“那好,我现在就跟你说,我下午有点发烧…”
景泽顿时抬起头,吼道:“啊?!”他急忙伸手去试曲静深额头的温度,试来试去都觉得没问题,便要下床去找温度计。
曲静深拉住他,把后半句补完:“不过吃了退烧药,早好了。”
景泽顿时瘫倒在曲静深身上,趴在他脖子上留下许多印子才算满意。
曲静深对景泽是包容和纵容的,虽然对方比他大几岁,但从来都是自己让着他。不过话说回来,两个人过日子总有一个人要学着忍让。他身上依然遗留着许多农村人的品质:节约,朴素,知足。有时候炒大白菜,景泽非常讨厌吃白菜帮,那他就把白菜帮留出来,煲汤的时候再用。
景泽胡闹上了瘾,总不肯停。曲静深说:“有点累,快睡。”
景泽说:“趁小家伙不在家,难得二人世界嘛。”
曲静深问他:“那你明天晚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景泽想了想,列出一大堆想吃的东西。曲静深默默在心里记下,过了一会说:“以后太油腻的东西少吃点。”
景泽应了声,不一会便听到均匀的打鼾声。曲静深将空调调高几度,找个舒服的姿式,准备入睡。
小家伙不在家,家里便没有许多家务要做,曲静深干脆放保姆几天假。景泽早上八点钟去上班,要到下午六点钟才回来,这下家里就只剩曲静深一个人。他有时倚在沙发上看书,有时去侍弄下花草,有时干脆煲汤。不过多数时间还是惦记国内的生意,把经理给他的账务反复的看。
景泽不在家的时候,曲静深极少开空调,他喜欢把阳台和卧室的窗子打开,通通风。夏日的气息浓热,下午时阳光懒懒地映照在沙发上,他便坐在背阴的地方,总之做什么都好,并不会觉得无聊。
为了月底一起去接小家伙的约定,景泽又开始忙起来。连续好几天,曲静深做好晚饭,左等右等都不见景泽回来。此时太阳已落山,霓虹灯次第亮起,闷热的气息总算清爽了些,曲静深打算坐地铁去景泽的公司。
曲静深偶尔会在景泽公司附近买些吃的,多数时候是空着手。他知道景泽大概加班到几点,所以并不急着上去找他,而是在周围转转,甚至去逛儿童玩具店。
曲静深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刚放回口袋,手机便响起来,是景泽。他接起来,景泽就问:“吃晚饭了没有?我这就回去。不用特意给我做,留点儿就行。”
曲静深说:“行。”
等景泽去停车场取好车,曲静深已经转到停车场附近等着他。景泽前两次看到他时十分惊讶,告诫过几回,可曲静深根本不听,照样来等他。
景泽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将车停在他身边,哼了声,帮他打开车门:“小样的,给爷上车。”
曲静深上车,景泽瞪他:“还没吃饭?”
曲静深也不恼,笑着说:“我一个人吃也没劲,就当出来散散步。”
景泽启动车子,将满街的繁华抛在车后。车内气氛安谧,曲静深也不主动跟他说话,多数是景泽自己瞎咋呼。从楼盘股市说到公司内部绯闻,再加上景泽语气活泼,曲静深还是很乐意听的。
景泽扯了一大堆,趁等红灯的时间扭头问他:“宝贝儿,我们回国待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