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蝴蝶的叫喊 薇诺拉 3386 字 8个月前

眸底的笑意更深,康泊仍然拄着手杖绕着鲍尔森踱步旋转,“你是北方的法兰德斯人,却成长于比利时的南方。这让你相当一段长的时间里无法开口说话,你的父亲脾气暴躁,时常冲你与你的母亲大喊大叫,这也潜移默化影响了日后的你。你们都感受不到来自他人的尊重,在讲法语的社会里你和你的全家都觉得自己是不受欢迎的异乡人。你一面不甘心地学习法语,一面又骨子里以自己的民族为傲,你相信那种稳重、勇敢、坚忍不拔的力量,这也是你选择成为警察的原因。”

“你、你什么时候调查的我?!”鲍尔森为之大惊失色,说话声听来都颤了好些。

“我只是在观察。”唇边笑意未减,康泊说,“用大脑,不用眼睛。”

“你别再绕着我走动!”白人组长始终为那双迷人深邃的眼睛攫定住了自己的眼球,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随对方的移动而转动。然而一阵天旋地转感越来越强烈地袭上了他的头脑,他从未如此刻般感到世界颠倒,两耳轰鸣。“我他妈头都晕——”

话还未毕,康泊突然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仿佛贴于眼皮的切割利器,修长冰冷的手指遮住了所有光线。突然止住脚步又突然不可视物的鲍尔森被来势非常猛烈的眩晕击中了,于是两膝一软,整个人全无抵抗地跌倒在地。

“你他妈对组长做了什么?”看见了鲍尔森从发怒到倒地的全过程,屠宇鸣怒不可遏地冲来康泊身前,叫道,“你他妈催眠了他,是吗!”

“不是催眠,”康泊笑了,“是美尼尔氏症②。”

“什么?”彻底的愕然,屠宇鸣从未听过这个病症,也从未听鲍尔森自己提过,“什么美?什么症?”

“我只是通过他的症状作出猜测,但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年龄的增加会让病症加剧,所以也许目前他自己还不知道。”重又把目光投向了褚画所在的地方,他的心现在也在那里。康泊顾不得此地的状况,只微抬下颌,蹙着眉头说,“让他闭起眼睛,用拇指反复按压人中,可以稍稍缓解耳鸣和晕眩的症状。”

随后他就拄起手杖,跛着优雅如舞蹈的步伐,向着他的情人走去。

“康泊!”白人组长自顾不暇,已经无法阻止这个男人的肆意妄行。可疤脸警探似乎还试图劝阻对方前行,于背后高声叫喊,“等等!”

“我不想用同样的法子攻击你,”康泊驻下脚步,微微侧脸,“但谁也阻止不了我。”

“不,我没打算阻止你。”事实上他自己也为向笛与褚画的安危忧心如焚,顿了顿,屠宇鸣问,“你能催眠韩骁,然后将他们俩安全带回来吗?”

“不能。”康泊直截了当地回答,“催眠只能发生于一个人不经意间或极度放松的状态下,可他现在充满戒备,神经高度紧张。”

“你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本以为对方信心满满,可这个答案显然令屠宇鸣大吃一惊,“韩骁对你怀恨在心,以他现在的疯狂,他一定会杀了你!”

“极有可能。”

“那……那你为什么……”

“他说他爱我。”康泊浅浅一笑,“我怎么能听见这样的话,还留他一个人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①旧时比利时人把荷兰语称为“弗拉芒语”;②美尼尔氏症,一种突发性的以眩晕、耳鸣、目颤等位主要症状的耳内疾病,多发于中年人,且有遗传可能,转体运动时会加重症状,导致突然倒地。眼球震颤、面色苍白、冷汗频出、头痛耳鸣都是常见症状。

第82章 最后一个死者请关灯(7)

一片废墟似的地方,拄着手杖的男人只是刚刚露了面,就被人一下袭击跪在了地上。

韩骁十分兴奋,兴奋得疯了一样,他能让这个素来自持优雅的男人出乖露丑,尤其还是在自己的情人面前。

“是你自己选择送上门来!你这个愚蠢的家伙!”韩骁抡起手上的铁器狠狠砸向康泊,这个破旧凌乱的地方多得是行凶的凶器,他选了个最能为对方带去痛苦的家伙——一根生锈的、长有根根尖棱的铁条。

又一下不遗余力的重击,似受脊杖酷刑的男人不得不用手撑住了地面。这个跪地的姿势如何算不得从容,可即使放下了惯常的蕾丝和绸缎,简单的白布衬衣也掩不住他的俊美优雅。

锈铁条拔起的时候,他的后背洇出了红色。

“我很抱歉……”康泊试图站起身往前走,可还没踉跄着前行两步,又被韩骁一下抡臂砸倒在地,这一次他摔出近两米,还吐了口血,“为你所遭受的梦魇……”

“你不是能洞察一切么,为什么没有听出我根本不想获得你的治疗!我只要你死……你真该去死!”对方的示弱让韩骁愈加得意,他现在可以肆意折磨这对情人,甚至操控着他们的生死。他亦步亦趋于对方身后,手脚并用,一面接连狠踹跪在自己身前的男人,一面又挥着铁条击打他的后背——白衬衣很快就洇满了鲜血,康泊勉强从地上支起上身,扶着墙壁向褚画所在的方向靠近,却承受不住韩骁的再次重击重又跪在了地上。

褚画手脚都被捆了住,只能眼睁睁地冲着韩骁大嚷,“你他妈快住手!别再打了……你他妈别再打了!”

“他在你眼里很优雅吗!很迷人吗!”殴打褚画让他愈加愤怒,殴打康泊却让他爽透了。这个男人痴迷于这种戏剧化的自我表演,更为自己占据了绝对的支配地位而感膨胀。每一下对情敌的殴打都让他感到更为自信和畅快,他像是陶醉于交响乐的指挥家,像是沉湎于绘画的执笔者,一刻不愿停止暴行,总警监先生指着康泊,面向褚画疯狂大笑起来,“他就像条狗一样跪伏在我的眼前,一条软弱的、无力的瘸狗!”

“可不可以放了他……”康泊努力支撑起身体,仍坚持不懈地向着情人所在的方向移动。他的口角溢着血沫,每说一个字都似剖心剜肺艰难与疼痛,“这就好比那个著名的实验still face①……你的情人并没有、没有爱上我……他只是容易忽视自己早已熟悉……熟悉的亲人而被陌生人吸引,恰如一个婴孩一般……”